《例外状态 The state of exception(1V1 年上 H)》 1-抱紧我,别碰我 01-新来的实习生 宋昭双手撑着镜子,忘情地看着镜中身后大力操干她的男人,喘息间,断断续续地说,“快一点…快一点…爸爸…” “受得了吗?”男人语气平淡,眼角却被情欲染上一丝红晕。 “呜……我要你,我要你……快点……” 她呻吟着,颈侧的血管被他掐住,轻微的窒息感,她穴里禁不住一阵紧缩,紧紧地吸着他。 男人扶着她的腰,强迫她抬起头,“别低头,看看你是怎么被操的。” 她的身子微俯,小巧的乳房随着男人的动作规律地晃动。 每一次抽插都顶到最深,她的下身突然一阵剧烈地收缩,紧紧地吸着灼热的肉棒,淫水顺着交合处打湿了他的小腹,流经她的大腿。 他拔了出来,摘掉避孕套,龟头抵着她的脸颊快速撸动了一阵,悉数射在她脸上。 发丝沾上精液,又滴到锁骨旁。 “爸爸……”她身子软成一滩水,被男人从镜子前抱起,一路抱上床。 他抱住她,手指拂过她的脸,指尖留在她的唇边,“你的唇钉呢?” “摘了,下周一要实习。”她说着,吐出舌尖,露出那心形的钉子,“这个还在呢,刚才舒不舒服?” 他应了一声,将她的发丝别到耳后,笑道:“头发还没干呢,又该洗头了。” 宋昭亢奋异常,满脸通红。她蹭着他的脸,情绪被推向海浪的制高点。 她会湿得厉害,会流出白浆,会高潮到喷水,可却感受不到任何快感。 不过是病理现象。 她的情绪是一个个断崖而不是连绵的山峰,而她的感受被蒙上一层毛玻璃朦朦胧胧看不分明。 她窝在他怀里,骤然之间,一股从灵魂褶皱中翻涌而出的暗绿色凝滞的悲伤将她淹没。 这是她和他做的第三十二晚。 她们不知道彼此的名字。 她叫他爸爸,像每一个女人在床上叫那男人一样。一个通用的称呼,如果散落在人海里,她不可能靠这个称呼找到他。 他从来不叫她。没有名字,没有昵称,也就是用够了就可以抛弃的东西。 他长得好看,身材很好,健康干净,技术很好,很大很硬,前戏和aftercare都很到位。 每周六晚上她们会做爱,是他定好的,如她状态不好,那就下周六。 平常她如果想做,会在下午五点前给他发消息。 每次见面,晚上九点她自己打车来,晚上十二点他开车送她回学校。 见面时他总会准备小礼物,房间总有不重样的花,空气里是淡淡的清冽的香水味。 但走出酒店房间,他不会试图侵入她的生活,她们是完全的陌生人。 他是完美的炮友。 宋昭被他抱在怀里,轻柔的吻落在她的颈间、胸口、乳侧。 她被悲伤揉制得毛绒绒的心脏,贪婪地吸收着这刻意表演出来的爱抚。 “抱紧我,别碰我。” 阴道是不会通向心脏的,不然,她应该爱上她的父亲,她母亲也不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可现在,这个人的指尖碰到她的皮肤的时候,宋昭奄奄一息的灵魂因他而颤栗。 他的唇吻过她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除了她的嘴唇。 爱意是藏不住的,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会发了疯地想吻对方。比如她现在。 如果不爱,嘴唇的接触和口水的交换只会让人感到恶心。 宋昭眨了眨眼,想将泪水收回。 不可以心动。 她知道,如果她有一丝一毫的出格,他会毫不犹豫地斩断她们唯一的纠缠。然后,再也不见。 毕竟,炮友还是很好找的。特别是女孩子,漂亮温柔的女生很多,可及格线以上的男的,一辈子遇见的屈指可数。 十一点五十了。 闹钟尖利的声音划开了虚假的温存。多讽刺啊,她们的温存也要定时定量。 他拉起她,像交接工作一样的平淡语气,“穿好衣服,我送你回去。” “嗯。”她说。 两分钟穿衣服,三分钟收拾房间,五分钟去地下停车场坐上车,车子驶出的时候,刚好00:00。 再抱我一下吧,告诉我你爱我吧。她想。 就这样冷淡吧,不要给我任何希望。她想。 她坐在他车的后座,看着窗外五颜六色的灯光,终于放任眼泪落下。 宋昭将身体藏在黑暗里,这样就可以欺骗自己,是因为太黑了,他看不到自己的眼泪才无动于衷。 到学校是00:32。 每一次,都在00:30到00:35之间。 五分钟,他允许的误差。 车停在学校的南侧门,她起身离去,“哐——”的一声关上车门,将他的“再见”关进车子里。 幸好,明天是周日。 她还可以放肆地哭一晚,不用担心第二天眼睛会肿。 下周一,是她实习的第一天。 周一。 A城江边xx集团写字楼。 顾昀站在咖啡机前等待萃取,来接水的副主编赵国俊笑嘻嘻地跟他聊八卦:“小顾总,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有个性啊,来咱们这儿面试脸上还戴的什么钉子。” “什么?”顾昀端着杯子的手一抖,萃取液险些撒了。 “哦你上周一出差去了没来面试,就那个挺开朗的小姑娘,”赵国俊在唇角比划了一下,“就这儿呗…嘶,现在的小孩,搞不懂,也不怕疼吗?” “所以你让她摘了?” “对啊……” 顾昀:“上午的采访嘉宾接到没?” 赵国俊看了看表,“十点呢,你着什么急呀?” 顾昀握紧了杯子。 “我先去车站等着吧。” “哪劳您的大驾呀?小张去了!” “嗯。”他应了一声,往办公室走,脚步不像平常那样悠然。终于,他开口嘱咐道,“老赵,你在我面前不用这么客气。” “习惯了嘛,我年纪大了你也得给点时间我改是不是?” 赵国俊的话音未落,“叮咚——”一声。 电梯门开了,一个穿着米色长袖长裙的年轻女孩走了出来。 他无比熟悉的那个女孩。 宋昭看到他,愣住了。 她脑中一片空白,回过神来,她忽视了他,满脸笑意地冲旁边的赵国俊说:“赵老师早上好。” 赵国俊指了指旁边的顾昀,笑得一脸慈祥:“早,昭昭啊这就是咱们那个顾……顾主编。” 宋昭眼睛微眯,冲他勾唇一笑,“顾老师,早上好。” “嗯。” 顾昀虚应了一声,转身进了办公室。 身后,他听见宋昭无比礼貌无比乖巧地问赵国俊:“赵老师,请问我的工位在哪呀?” 她…… 一直很乖。 顾昀喉结滚动,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她赤裸着身子跪在他面前时,握着他的阴茎乖巧地问,“爸爸,可以吃吗?” 他重重地吸了一口气,想把这杂念甩出去。 赵国俊领着她路过他办公室时,他的余光扫到了那米色的长裙和笔直的黑发。 这幅打扮就像他一年前第一次见她一样,单纯、热情。 今天可不是周六晚上。 他有点反常。 —— 阅读提示:女主有躁郁症,三次元中请及时就医。 02-听话 02 虽然纸媒衰落了,但这家杂志社算得上是行业龙头,又背靠xx集团,经费充足,办公环境也相当好。连实习生,都是两人一间大办公室。 宋昭被领到了一间空的办公室内,很大也很新,一股子刚装修的新房无人居住的寂寞味道。 两面墙都是落地窗,隔着高高的玻璃,可以直接眺望大海。 阳光洒进来了,整间屋子里明亮极了。 宋昭是个对环境要求很高的人。也许是她从小住惯了小镇边缘的老旧房子,终日晒不到太阳,总是渴望着明亮又宽敞的地方吧。 她不知道要做什么,生活里一半儿的时间,她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什么也不想要。 她的病情早已有了躯体化表现,总是很累很疲惫,总是胸口像堵了一团柳絮,难以呼吸。 但有时候,她也会莫名地情绪突然高涨,坐下半分钟都会让她浑身如爬满蛞蝓一样难受。那种时候,她要行动,要做任何事,泛滥的情绪是她的洪灾,她无法承受。 来这里,就是如此。 那是上周五,早上起来,她兴奋得像血管里流的是吗啡而不是血液。她用了半小时写完简历,投了一百多家公司,线下面了三家,面完又兴冲冲地直接进了好几家公司大堂问招不招人。 所有人都觉得她热情,活力满满。 然后,她就来到了这家杂志社。 可亢奋持续不了多久,她下午四点回来,独自坐在公交车上,看着七月阳光下长江平静的水,突然觉得很悲伤。 她没有吃饭,放任自己躺在床上,像原始森林里被菌类腐蚀的一截横木,放任悲伤腐蚀她。 一直持续到周六晚上七点,闹钟响起来。 “我想见你。” 当然,她为了治“病”吃过一阵子药,但抑郁的时候提不起力气拧开药瓶,亢奋的时候以为自己完全好了不需要药。 吃完药,戳着她心室的冰棱会化掉,但皮肤表面会重新结上一层薄薄的的冰。她被冰层隔着,一切都看不真切,一切都恍恍惚惚。 她不要吃药,她不要虚假的宁静。 她活着仅仅是因为,她要等妈妈出狱。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但一辈子总得见一眼妈妈,被她抱一抱吧。 只有每周固定和那人做爱,她才觉得活过来了一点。 每次做完,她脑中沸腾的爱意,都会在睡一觉之后消散,只剩下一个模糊而哀愁的影子。 可,造化弄人,命运莫测。 这座城市有一千多万人,她很少出门,认识的人不超过二十个。 可偏偏,她遇到了他。 她也知道他的名字了,他叫顾昀。 他也知道她的名字了,她叫宋昭。 她抱着办公室里亚麻布的方抱枕,泪水浸湿了一角。 有名字了,就不会被忘记了。 顾昀。 顾昀。 顾昀。 她信奉一神教,他的名字就是她的祷词。 宋昭坐在大落地窗前,恍惚了一上午。 赵国俊安排了另外几个实习生,给她抱来了近二十年来出版的杂志,堆在她面前,叫她没事看看,先熟悉下风格。 也是赵国俊半是夸耀地介绍了,宋昭才知道,许多年前,那位女老板一手做起,将一个废铁回收站做成了坐拥江边这三栋四十多层高大楼的映晖集团。 世纪之交,成立杂志社也只是为了给这个钢铁王国增添一丝柔和的光晕。 ——销量嘛,前些年高峰期,月订有三四百万册,现在纸媒衰落了,也还行,一个月一百三十多万册。 赵国俊说。 不过她刚来,也没什么事。 然后,她被拉近了杂志社编辑部1组的小群。十二个人,大部分都是些四字词语岁月静好的中年男女。 她的小狗头像在一堆风景照和中年人对脸自拍里格格不入,另一个格格不入的,是一只高贵冷艳的狸花猫。 赵国俊说,这组里午老师是从《国家地理》挖过来的,何老师是从A大返聘的搞伦理学的教授,周老师是知名译者…… 赵国俊说,这是顾主编带的,负责特别策划栏目。每期组稿四五篇,是杂志的重中之重。 赵国俊说,顾主编是…… 宋昭打断了他,她不想知道。 她不想要明晃晃的差距摆在她和他面前。 其实不用赵国俊介绍。 从宋昭初中时,就开始看这个杂志。 那时每个月月初,都得去小卖部蹲点,不然就被抢完了。 那时她还不懂太多,只知道这是唯一一本被老师允许在自习课上看的杂志。 她会想起无数次在她脑中掠过的名字: 编辑/顾昀 总编辑/顾昀 责任编辑/顾昀 …… 原来他早就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了。 她想起前天晚上,她满脸潮红,双眼迷离。 他的手扶在她的腰际,眼角因为她而泛红。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呼吸依旧杂乱。 门外的影子晃过,她连忙抬起头,却看见一个年轻男人走进来。 “小宋是吧?我是叶恒,刚入职的,之后我带你。” “叶老师好。” “别这么客气,我估计比你大不了多少。你收拾收拾准备十点钟去A301开会。” “好,谢谢老师。” 开会。 他会去吧? 宋昭用排除法看了一上午,最终觉得,这只狸花猫的大脸照是顾昀的可能性更大。 ID是l039;anti-?dipe。 看不懂,但和头像的割裂感十足。 她强撑着精神,手指在屏幕上点击头像再按“添加到通讯录”,对她来说都是需要强大的意志力去逼迫自己做的行动。 用了快一上午,终于把所有人全加了。 留下那只越看越觉得傻乎乎的狸花猫。 公司是五点半下班,碰上晚高峰,开车半小时的路程能堵成俩小时。 顾昀会在办公室待到八点才回家,那个时候道路通畅,从走出办公室到进入家门只要28分钟。 以往走廊的灯早已都关了,今天却看到那间公共办公室里的灯还开着。 宋昭被安排在那里。 下午的时候,顾昀听赵国俊说,新来的小丫头性格挺好,一上午就跟所有人加了好友打了招呼。在这个全员社恐的编辑部,赵国俊有一种高山流水遇知音之感。 顾昀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又按灭了。 他问赵国俊,合同签了多久。 赵国俊说三个月。 他皱了皱眉。 他又问,有转正机会吗? 赵国俊说,人家才大二,毕业还得两三年呢,哪管得了那么多。 顾昀松了一口气。 赵国俊又说:“不过我说了,到时候想继续就再续。” 顾昀皱眉。 顾昀:“你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 赵国俊冲他挤眉弄眼,满脸卖弄:“always。——怎么样?我女儿说五十岁正是男人一生的关键时刻,叫我学英语,是不是初见成效。” 顾昀嘴角抽搐:“挺好。” 大概是她忘性大吧,忘了加他,也忘了关灯。 顾昀走到门口,正欲关灯,却看见角落里蹲着那个女孩子。 她听见动静,抬起脑袋看了他一眼,嘴唇泛白。她不想说话,只想就这样呆着,连他也不想见。但她还是打起精神,笑着,“顾老师好。” 顾昀定了定神,“你怎么了?” “没事,我晚点回去。” 顾昀走上前拉起她,“宋昭,你不用顾忌那么多。从现在开始我们只是同事关系。” 宋昭无力地勾了勾唇角,胸口堵得慌,说话都费力,“如果只是同事,那我更不能告诉你了。” 顾昀突然想起今天是几号,快到她的经期了。她的经前综合症很严重,提前三四天头又疼又晕,连带着精神也不好。 “你没带药吗?为什么不去找我?” “顾老师,我朋友九点下晚课,到时候来接我。”宋昭说,“我为什么要找你?” 顾昀拉起她的手腕,“我送你回去。” “别碰我。” “宋昭,”他皱眉,第一次叫出她的名字,语气软和下来,“听话。” 话说出口,两人都隐约觉得不对。 现在算什么呢? 今天是周一不是周六,现在在办公室不在酒店床上,为什么他还要她“听话”? 从前她们只是炮友,现在只是上下级。 顾主编,不该对刚来第一天的实习生说“听话”的。 03-别走,在我里面 03 这样含混不清,算什么呢? 宋昭只是这一段时间长期处于抑郁态,没有精神,什么也不想做。 可她没告诉过他,每次打不起精神来,都装作是经前综合症和激素波动。 她带着一丝莫名的期望,顺从地站起来,跟着他。 而后,他居然搂着她的腰轻轻抱起她。 “顾老师,这是在公司呢。” 她嘴上拒绝着,脑袋却悄悄靠在他胸口。 第一次,在酒店以外的别的地方被他抱着,目的地不是床上或者浴室。第一次,超出性爱以外的关系。 或许这是他想和她发展长期亲密关系的信号? 幸福感摇曳地从她的心里长出来,将她和他的身体缠绕在一起。 “你的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他说。 他的语气是很淡的,可却是在关心她呢。宋昭喜欢这种反差感。 “亲一下就好了。”宋昭没什么力气,仍旧不忘调戏他。 顾昀没回应,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的心跳有力极了,宋昭闭上疲惫的眼睛,一下下数着,有意识地调整呼吸,试图和他的节奏一致。 她是无所谓的,被别人看见了就算了,反正面完那天下午就不想干了,不想转正的实习生就是公司副总。 可顾昀呢? 在这里越过一堆四五十岁的副主编当上主编,应该会害怕失去那些吧? 好像,她在这段关系里,不是那么被动了? 一股狂喜的浪潮袭来,她被推向浪尖,朝着太阳温暖的方向摇摇晃晃。 “笑什么?” 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她头顶落下。 宋昭抓着他胸口的布料,脑袋埋得更紧。她在借机揩油,但顾昀一点也不排斥。她们早已习惯了身体的触碰了。 她抬起脸,笑得明媚无比。 “顾老师,你也不想你跟实习生约炮的事被同事知道吧?” 电梯在负二楼停下,地下停车场早已空无一人。 顾昀这才开口,“你要什么?” “我不想跟你断开。”宋昭试探着说。 “你应该记得我们性关系的前提。”他说。 她满心的期待被他浇了盆冷水,熄灭成沉甸甸的湿木炭。 宋昭当然记得。不可以告诉他她的任何个人信息,不可以在白天见面。 “你放心,我会分得很清的。”她竭力语气平静,又换了一种说法,“我只是想偶尔做爱而不想谈恋爱,而像你这样和我性癖契合的男人太少见了。” “我需要思考一下。” “不,我要你现在回答我。” “我拒绝。” 她还想挣扎一下,竭力装作不在意,“我是无所谓的,可你三十来岁就当上这家杂志社的主编……” 顾昀一挑眉,“那又如何?” 宋昭愣住了。 他笑着,笑意里满是玩味,“威胁我?不如我们现在去做最后一次,我允许你拍些照片,到时候举报我也有实打实的素材。” 她像是一株突然被丢进岩浆里的多肉植物。 在彻底死去的时候,甚至还来不及悲伤。 顾昀总是将车开得更慢,等红绿灯时的起步和停下也极为缓慢。 但不知为何,这次路过岔路口时,他绕上了沿河堤的路,几乎是和她的学校相反的方向。 是因为今天是最后一次“那种”关系吗? 她累了,她不想揣测了。 宋昭蜷缩着,盖着车上一直为她准备的那条小黄鸭绒毯。 车摇摇晃晃,好像躺在摇篮里,妈妈轻轻地推着。 顾昀终于看向后视镜。 黑暗里,她的哭声渐渐平息,身体的起伏变得绵长,似乎是睡着了。 宋昭。 他默默念着她的名字,试图将熟悉的身体与名字对应上。 车开过繁华地带,五颜六色的灯光映照着她身体的轮廓。 a大到了,南侧门一直是没什么人进出的地方。 她没醒。 也许是最后一夜这样见面,顾昀无意间也多了些温存。他拉开门,想将她抱出来,手刚伸进她的脖子下面,她就伸手揽住他,不管不顾地含住他的唇。 她们从未亲吻过。 宋昭仍是很熟练,舌尖撬开他的唇,轻舔拨弄。顾昀撑着身子,怕压到她的头发,也不敢使劲儿。脖子被她箍着,腰间缠着她的双腿,一时竟无法摆脱。 她吻着,他却始终牙关紧闭。 宋昭突然泄了劲儿,四肢从他身上移开,浑身软下来,偏着脑袋。 顾昀被她放开之后,立刻就起身。宋昭察觉了他的“迫不及待”,直愣愣地盯着靠背,一行泪落下。 可他却关上车门,发动了车子,开到僻静处。 熄了火,他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宋昭,我们不可能继续了。” 宋昭蜷缩起来,脑袋埋进毯子里,一言不发。 许久,她才抖着声音问,“为什么?你怕被别人发现吗?” “不,我不希望与某个人的联系太紧密。” “那我不去实习了,我可以换一家。” “你当然可以换,这是你的自由;如果是因为我,我也可以为你写推荐信。但我已经知道你的名字了,我们的关系不可能再继续。” “对不起。” “不,不用道歉。”顾昀的笑里似有淡淡的苦涩,“该道歉的也不是你。” 宋昭很久没说话。她的手慢慢地在黑暗里抬起,指尖捻住他衬衣的面料,“最后抱我一下,好不好?” 她不抱有任何期望了,可话音落下,她听见开车门的声音。 而后,她被一把捞起来,陷入她熟悉无比的怀抱。他温暖的掌心一如既往地在她的后背游走,奇异的安心。 她又哭了,带着二分之一的表演性。不是五官皱成一团的那种,而是眉头微蹙,下巴颤抖,泪水晶莹,眼角泛红。 宋昭知道他喜欢看她哭。 她试探性地凑近他,唇瓣碰到唇瓣,他没有拒绝。停留,落下一滴泪,沾湿他的唇。 宋昭是跨坐在他腿上的,他硬了。 她熟知他的性癖,她哭的时候他会被唤起,会压着她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可今天,顾昀却只是勾出一个玩味的笑,似乎想看她能有什么小花招。 宋昭贴着他的唇,也被默许,大着胆子含住,伸出舌尖舔弄。吻过他的下巴,解开他的领带,扯散领口,露出好看的锁骨。 “爸爸。”她的脸贴着他的锁骨,贪婪地闻着他的味道。 顾昀终于按着她的肩膀扶起她,两人之间隔了一段距离。他说,“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只是想要你。” “仅此一次?” 宋昭眼里的泪顺着脸颊滑下,“可以吗?之后我会死心的。” 顾昀当然不相信。 他应该推开她,就像十八年前把他的猫从房间抱出去一样。 可他的手却顺着她的脊背游走,指尖勾勒出她脊背的弧度和支棱的骨头。 她一年前更瘦,这一年,他把她养得好吗?这样的念头在一瞬间浮在他的心上。他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推开她,而是将她抱得更紧。 她眼中噙着泪,软化了他心脏上一层坚硬的鳞片。顾昀没办法拒绝她,就像十八年前每次试图把猫丢出卧室时,心软了一样。 猫被他养得很好,十八岁高龄了,可现在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顾昀知道它快要离开了。 他的手指无数次穿过它的皮毛,早已习惯的温暖和柔软。 如果没有永远,那么最好不要开始。顾昀想。 “最后一次。”他说。 “嗯。”她流着泪应。 宋昭含住他的锁骨用力吮吸,留下一道泛紫的印子。 她的牙尖或轻或重地啃咬他的皮肉,留下一道道痕迹。 她含住他的乳头,轻咬着,舌尖来回撩拨。她清楚地察觉出男人的皮肉一紧,而后,自己的后颈被他掐着掰开。 他的手即将抽离,手腕却被宋昭握住。她扬起下颌,让他掐得更紧。 “爸爸……” 顾昀加大了力度,紧紧掐住她颈侧的血管。她满脸通红,身体却十分顺从。 可若是她不愿意了,他还能抓住什么呢?顾昀不想陷入一段被动的关系,不想习惯了陪伴又要担忧分离。 她近乎窒息,又被他放开。 宋昭沉迷于这样的游戏,将自己呼吸的权力都完全交给他。而他的手心始终是温暖的。 “唔……” 她的腿被骤然掰开,顾昀顺手取出消毒湿巾,包装袋的声音在朦胧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宋昭拉开身侧的拉链,褪下裙子,抹胸上衣堆在腰间,小巧的乳房毫无阻拦地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中。 顾昀并不着急撕开,将包装袋的锯齿在她锁骨和颈间刮蹭。 宋昭被断断续续的酥麻刺激得呻吟出声。 她将乳肉往他唇边送了送,挺立的乳头蹭过他的鼻尖,染上灼热的呼吸。 他并不像往常一样含住,锯齿刮蹭着,有些痛,也伴随着快感。 宋昭的身子都软了,柔若无骨地伏在他的肩头,“爸爸,小狗湿得好厉害。” 顾昀终于撕开包装,仔仔细细地擦右手中指。语气仍旧是慢条斯理的,“这么着急?” “小狗被你调教得很好,一看见你就湿了。” 宋昭满脸通红,轻轻扭着腰蹭他。 “是吗?”他说。 顾昀的手心贴着她的小腹,来回摩挲,却不碰她的腿心。 她握着他的手腕,引着他略微冰凉的手指钻进内裤里。 “怎么了?”顾昀明知故问。 “摸摸我,爸爸。”这声“爸爸”的尾音拖得很长,带着甜腻腻撒娇的意味。 顾昀没应她,手指却掰开阴唇钻进她的穴内猛烈地抠动。 宋昭一时承受不住强烈的刺激,弯着腰想躲,却被他压着腰承受一波又一波强烈的刺激。 “宋昭,我只需要乖孩子。” 他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发出,一个字一个字地落在她的肩头。 他叫她的名字了。她很喜欢他的声音,这声音从脸颊到脊柱,无数微小的电流穿过,周身一阵止不住的酥麻。 “爸爸,昭昭不乖吗?”她试探性地说出自己的名字,第一次。 名字是她们关系里很重要的一环,代表着她们的社会身份。宋昭碰见想要的东西,欲望如蛮横的野草一样,硬生生将自己凹成细小缝隙的形状,也要钻进去。 她要他。 见他没有推开她,她捧起双乳,挤出小小的沟,送到他面前。 他轻笑一声,含住她白嫩的乳肉吮吸啃咬,手上的力度越发大了。 宋昭忍不住呻吟出声。 “有人来了,宝贝。”他说。 她咬着唇克制,可细碎的喘息还是从齿缝间溢出。 “轻点……唔……轻点……” 细嫩的穴肉因紧张而紧紧地吸着他的手指,淫水早已沾湿了他的西裤。 “宝贝,操了你那么多次,插一根手指还是紧啊。” 宋昭在接连不断的喘息中吱唔出一句,顾昀没听清,“什么?” “第一百……一百七十五次,做爱。” 其实她记不清了,她只记得今天是第三十三个夜晚。 “第一百六十三次,宝贝。”他说。 宋昭眨眨眼,笑道,“你骗我,你不记得。” “我记得,每一次我都记得。” 宋昭愣神看着他,心中涌起无法克制的悲痛,“顾昀,你别这样。” 对她别这样认真,宋昭知道,女人最容易被这种“花言巧语”打动,自以为陷入了爱情。 她哭得乱七八糟,不再花心思注意自己表情是否美丽。 顾昀将她抱进怀里时,挺腰整根插入。 “不哭,不哭。” 他轻轻动着腰,向上顶她。这姿势很深,可她却伏在他的肩头哭得喘不过气。 直到一盒套用完,她还在他怀里。 “别走,在我里面。” “好。”他应着,亲亲她的唇。 “最后一次了是吗?”好容易止住泪,她又抽泣出声。 “最后一次了。” 她咬他的唇,爱欲如同食欲。除了把他吞入腹中,她不知道还能怎么得到他。 “顾昀,顾昀……”她一遍遍叫他的名字,每一遍,他都不再回应。 下车的时候,宋昭不像从前那样对他甜甜地说“再见呀”了。 她抓着那条毯子,“我可以带走吗?” “嗯。” 顾昀看着她孤单的背影,独自在车里坐了很久。今天,她们长达一年的关系就这样结束了。 永远永远结束了。 他突然很想抱着他的猫。 宋昭怕被舍友发现自己哭了,一直在天台待到凌晨四点,才汗粘粘地回了寝室。 热水已经没有了,冷水的声音也不可以太大,否则会吵醒她们。 她用毛巾捂着莲蓬头,沾湿了,擦了擦满身是汗的身体,又抹黑躺回床上。 她还是很想舒舒服服地洗个澡。 舍友仍旧在打呼噜,宋昭睁着眼睛一直到早上六点半,终于被周身的疲惫裹挟着睡了过去。 —— 阅读提示: 女主现在状态太差,所以连自救的力气都没有(以后会好的!)。 三次元里情况相似的友友请告诉家人朋友,并去看医生。这是疾病,不是你的性格不好,也光靠所谓的“爱”就能治愈的。 04-顺从、柔软、温暖 04 早上被七点的闹钟惊醒,宋昭的脑子又晕又清醒,像是有一根弦儿吊着一个半死的人,死活不让她咽下最后一口气倒下。 什么时候能有自己的房间呢? 宋昭搜了搜公司旁边的房子,便宜的老破小,八百五能租一个房间。 实习补贴一个月两千五,若是一直在食堂吃饭,也没有别的花销。 妈妈明年要出狱了,她多多少少得攒点钱。 可现在她没有精神再去找工作了,甚至连提离职都没有那个心力。 她只是把自己放在生活的小河里,顺着水流漫无目的地飘荡。 第二天上班,并未看见顾昀。 听赵国俊提起,才知道他出差去了。 “去半个月呢。”赵国俊说,“以往都没走过这么久。” 宋昭知道他是在给她时间疗愈自己,给她时间释然。 他当然也可以找个借口把自己开了,或者换个组,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不会让她牺牲。 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宋昭突然觉得他有点天真。让女人对他死心可不能用这种体贴的方式,他应该做些恶心的事才行。 她抱着抱枕,翻看从前的杂志,专门找他当责编的那几期,将他写的刊首语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的文字并不矫揉造作,文风平易质朴却自有一股含蓄隽永之味。宋昭抑郁时试图自救,也读过不少书,从他的文章里隐隐约约能看出某些化用,但也是很灵巧的。 宋昭生平最痛恨的是那些用晦涩的概念塞满自己空洞大脑的男人,其次讨厌的是头脑空空只知傻乐的男人。 可顾昀不一样。他做的专辑,聚焦的都是被遗落在社会角落的老人,他用一颗细腻的心去贴近她们,窥见她们干枯身体里蕴藏的一生波涛,再用哀而不伤的文字娓娓道来。 顾昀一定是很细腻的人,一定是很悲观的人,一定是很痛苦的人。 太好了。 只有上帝才需要永远光明,而有月之暗面的人是可以被爱征服的。 宋昭从前无数次好奇过,他是做什么工作的,也无数次害怕过,了解他越多会越失望。 可现在,好像越来越喜欢了。 “哟,哭啥呀小宋,怪不得没回微信呢。” 是赵国俊的声音。 宋昭抬起脑袋,擦了擦眼泪,“赵老师好,我是觉得这些老人的故事写得很好,很感动。” “哎哎我看看……”赵国俊伸手翻书,没什么印象了,又随手合上,找出自己最近责编的一期,“看看这个我觉得挺有意思的,里头有个扎染匠的故事,你们小姑娘肯定爱看。” “好,谢谢老师。” 赵国俊讲手里的材料拿给她,转头就给顾昀发消息,“怪不得是顾主编,笔力雄健呀,人小姑娘看你那期都看哭了。” 顾昀的消息罕见地回得很快,“哪期?” “忘了。” 顾昀:…… 两三天不见,白天忙起来,还不怎么想他。只是偶尔听到别人提到“顾昀”,心中骤然一紧。 她害怕别人察觉出她的异常,可又幼稚地想显出些她和顾昀的特殊关系,想表示她和他们可不一样。 每天晚上躺在床上,又想得掉眼泪。 还有十几天呢。 一年多了,她没有他的任何照片,甚至手的照片都没有。 好久没见,记忆就会模糊。 他想要她忘掉他,从一开始见面就这样打算。 宋昭翻看他的微信,除了那只大脸狸花猫的照片,再也没有别的信息。 她突发奇想地打开浏览器,搜索他的名字。他的名字是很简单的,有不少同名。宋昭划过前面几条大腹便便的男人,指尖留在一条词条。 顾昀,男,自然摄影师,《国家地理》特约攥稿人,《XX杂志》主编。附带的超链接还有他摄影作品的展览。 她换了个小号,重新打开那个软件,是她和顾昀相识的外网论坛。 顾昀的账号显示在线。 是在等她吗?还是又准备猎艳。 宋昭从来不是什么自信的人,她当然以为是后者。 但顾昀在翻她从前发过的每一条帖子和评论。 消息窗收到一个小红点,顾昀点开一看,是个新注册的三无小号,“晚上好。” 他的手指停在屏幕上。 是她吗? 在这个以英文为主的社区,不应该一上来就发中文。 不管是不是,他都应该假装没看见。他现在不想进入一段新的关系,更不想和她深入发展。但手指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决定,在屏幕上敲出三个字,“晚上好。” 等了许久,对面再也没有回复。 他点开账号主页,只在某个“NSFW”社区发了条帖子,“Don’t get me tangled up 05-求我 05 这次要采访的是一个九十九岁的木雕匠人。 老太太很热情,也习惯了纷至沓来的年轻人,在镜头面前表现自如,谈吐流畅,套话空话脱口而出。 顾昀看了看新入职的编辑叶恒的底稿,不算满意,但也可以了。 那晚之后,宋昭再没有给他发消息。也许她放下了。 顾昀常常顺手打开那个软件,刷新,再没有新的消息。好像,忘不掉的人是他。 为了在这儿多躲几天,他后面连着几天拎着水果补品去看老太太,也不再提采访的事。 这下才和老太太慢慢聊开了,走的时候,她不舍,说再来啊。 顾昀答应了,但彼此都心知肚明。 九十九岁的人,就像这些天聊天他提到的他的十八岁的猫。每一面都要当最后一面去见,说不定哪天就是永别。 她说,“之前你不是问我怎么看待死亡吗?你也可以试试,把猫的样子雕下来,它的身体老去了,灵魂还有住的地方。” 顾昀挣扎了一上午,照着他家狸花的样子雕了一只猫。 叶恒忙不迭地拍他的马屁,“小顾总真是全才啊,雕的这个松果也太形象了哈哈哈。” “谢谢,”顾昀一脸淡然,“但是这是猫,而且别这样叫我了。” 叶恒尴尬一笑,决定这辈子再也不试着当一个社牛。 顾昀将“木猫”窝在手里,环视一圈,“你觉不觉得这些小玩意儿还挺有意思的?” “是啊是啊哈哈哈。”叶恒不敢多说话。 “你去帮我挑十二个吧,给大家都带点。” 叶恒一脸惊喜地看着这位赵国俊口中的“黑脸阎王”,感激涕零地想:小顾总人还怪好的嘞…… 不过1组群里现在不是十三个人吗? 叶恒只当他忘了刚来的实习生,好心提醒,“不给那个实习生吗?” 顾昀眯眼看了他一眼,说,“哦,把她给忘了。”他顺手将“木猫”塞进叶恒手里,“把这个给她算了。” 叶恒不敢多嘴,丢下一句“那回去了我给大家发一发”,立马转身扑进木雕架子里。 回去第二天,叶恒马不停蹄地发了一圈,最后捏着那个松果似的东西走进了实习生角落的办公室。 那个实习生听见动静,扭头冲他甜甜一笑,“叶老师好……诶哪里捡的松果?” 叶恒在“不抢占小顾总好意”和“不败坏小顾总的动手能力”之间犹豫了半天,终于说,“上周不是和顾……顾主编去采访木雕艺人吗?喏,他给大家都带了个纪念品。” 宋昭接过松果,对着阳光看了看,“啊?那个艺人是后现代派的吗?” “嗯……哈哈,你收下就行,他的一番心意。” 叶恒打着哈哈赶忙离场。 手机震了震,跳出几条消息。 宋昭点开一看,是1组的群。 一群社恐不好意思当面感谢,纷纷拍了照片发到群里,还比了好些大拇指。 群里一条条刷过去: “谢谢顾主编,谢谢小叶,这个龙我很喜欢。” “谢谢小顾总。” “好逼真的荷花!” 宋昭沉默了。 顾昀什么意思? 把边角料给她? 她随手将那松果丢进垃圾桶,寻思了两三秒,又扒拉着垃圾捡起来,宝贝似地揣在怀里。 肯定是这个笨蛋自己做的。她嘴角微微上扬。 下午三点组里有个例会,宋昭提前去楼下买了十三杯冰美式,自己捧了一杯,挨个儿摆在桌面上。 赵国俊路过接水,看见刚摆完的宋昭,探进脑袋笑道,“今天开会的茶歇水平已经next level了。” 离会议还有五分钟,宋昭这个实习生是没资格上桌的,乖乖坐在靠墙的椅子旁。 脚步声传来,她抬起脑袋想打招呼,却看见顾昀正拿着电脑。 两人一时都僵住了。 “顾老师好。”还是她打破了沉默。 顾昀板着一张脸点了点头。 宋昭莫名地觉得他的动作有点僵硬,有点好玩。 她见顾昀坐下,故意将笔甩开,丢在他的脚边,而后低着脑袋找,“顾老师,看见我的笔了吗?” “这里。”他轻轻踢了踢。 宋昭穿着裙子,不好蹲下,索性跪在他膝边,一手按着他锃亮的皮鞋,一手去桌子底下够。 怪不得皮鞋是男人的黑丝呢,特别是他这样跟腱长而脚踝细瘦的男人。 顾昀的余光不由得落在她脊背凸起的骨头上。 许久。 “还没捡到吗?” 宋昭嘿嘿一笑钻出来,冲他晃了晃那只白色的笔,又冲他朝下努嘴。 顾昀的表情如她预料的一样,带着一丝茫然和惊讶。 她专门带了只高光笔,在他的鞋尖画了一只猪头。 整个会议期间,顾昀都感觉到身侧一道似笑非笑的视线,灼烧般地投向他。 一场会开到五点,差不多也可以下班了。但因为那只猪头,顾昀得等大家都走。 赵国俊问,“顾主编,会议记录让实习生整了发你呗。” “怕她不熟悉,这次我教她。” 他随口找补,却没想到宋昭立马起身凑了过来,“谢谢顾老师。” “好好学啊。”赵国俊说。 “好的赵老师。”宋昭应着,目送他离开。 “擦掉。” “求我。”宋昭说。 顾昀不理她,目光聚集到屏幕上,手指在键盘上飞动。 “好啦我擦,别不理我。”她重新跪在他的脚边。一手揪着他的西裤,低下脑袋,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鞋尖。 顾昀抓着她的头发制止,“脏。” 她不说话,又用纸巾轻轻擦去。 她的手顺着他的腿摸索,划过冰凉的料子,一直按向腿心,手腕却被顾昀抓住。 宋昭低下脑袋,牙齿刮蹭,凸起留下一小块水渍。 更硬了。 会议室的门还是大开的。 她熟练地解开重重阻挡,握住他的阴茎。头顶上传来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宋昭含住了龟头,柔软的口腔完全包裹,再深入,喉头紧紧夹住。她明显察觉出顾昀的身体一紧。 她卖力地吞吃着,手握住肉棒撸动,舌尖抵住马眼。 他的手按向她的后脑勺,紧紧用力将她压向自己。 宋昭知道他快到了,吐出来,站起身,看着眼角通红的他,“上一次就是最后一次了哦,顾老师。” 他还硬得发疼。 分开这半个月,除了那晚看着她的照片手淫,再没想过这些东西。 “宋昭。”他唤她的名字,声音已被情欲染得嘶哑。 宋昭的视线从他清晰的下颌线移到小腹堆积的衬衫的褶皱,再到那突兀的勃起。会议室是大落地窗,被太阳照得无比明亮,他西装革履,连发丝都无一根杂乱,看向她的眼神却满是欲望。 “我一直都清楚我想要什么,你却不敢看到你的心。”她说。 说罢,她转身掩上会议室的门,将被情欲裹挟着快要失去理智的顾昀关在门内。 ———— 顾主编:下次开例会不许叫实习生来。 06-今天没有闹钟 06 宋昭原本想给他一点时间去直面他对她的欲望,可那天就像石头投进了深潭,一点波浪也没有了。 她的状态又差了许多。 好像彻底没希望了。 这日小电驴骑到一半儿,狂风突起降下暴雨。宋昭摔了一跤,膝盖破了,赶到公交站,忙不迭从停车点跑到站台,两只帆布鞋湿透了。 雨水流过膝盖的伤口,疼。 公交摇晃一个小时之后还要换乘地铁,六点起床,八点半未必能准时到公司。 她膝盖生疼,也没有带伞,淋着雨跑进大堂,湿透的鞋子吧哒吧哒响。 8:27。 电梯从负二楼上来了,她闷着头进去,余光只看到里面西装革履的人。 她正欲按楼层,却发现唯一亮着的按键就是37楼。 编辑部的楼层。 还能是谁啊……唯一一个不穿Polo衫的不挺着大肚子的男人。 她靠着电梯角,藏住已经漫溢泪水的脸,作鸵鸟状,祈祷那人没看见她。 “以后下雨可以晚点来。” 他说。 电梯里只有她们二人,当然是对她说的。 宋昭梗着脖子,“我要迟到了。” 顾昀唇角下意识地勾起淡淡的笑。 她真的很乖,各方各面的。 “没关系。”他说。 宋昭当然知道没关系,她不打算转正。可小时候上课迟到总被罚站,被打骂,早就习惯了提前几分钟到。时间一分一秒地接近预定时间时,她总有种下意识的恐惧。 宋昭犟嘴,“你谁啊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而且我就喜欢提前到关你屁事。” “嗯,我知道。”男人的声音竟带着一丝不明的笑意。 她突然脸又些红了。 最初几次见面,她习惯性地提前到,在约定好的地方等他,他也说,没关系,晚点也没关系。 烦。 真讨厌啊。 来之前还是心如死水,可说了两句话,又心动了。 “去换一件衣服吧?湿透了。” 宋昭撇嘴,“没有,回去可费劲儿了。” “我之前为你买的裙子,物流比较慢,到了之后又送去干洗,昨天才送过来。” 他之前。 之前怎么了?之前她们还会做爱,她是他手心跳来跳去的小鸟。 这是他的信号吗?告诉她她们之间,到底还是有一层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关系呢。 无数小小的喜悦生出来,在三月的春风细雨里招摇,朦胧成一片盎然的春意。 “哦。” 她冷冷地应着,嘴角却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电梯门开了,宋昭闷着脑袋往前走,刚一迈步,膝盖的伤口却是生疼的。 “去我办公室吧,好吗?” “顾老师,这算什么?你不怕被人看到我怕。” 顾昀挨得近了,气息搔着她的耳根,“下雨休假是惯例,你不知道么。” 勾引我。宋昭想。肯定是故意的。 到走廊一看,办公室漆黑一片,果然空无一人。 宋昭索性脱了湿哒哒的鞋子拿在手里,一瘸一拐地走到他的办公室。 小台几上果然放着一个大盒子,袋子里是干洗店的标。 她打开一看,居然是那条。原本是她的生日礼物,只是过海关时出了些问题,被扣了许久。顾昀补送了她一块美丽的深绿色腕表,谁知昨天裙子居然到了。 她弯腰打开盒子,拿起那条裁剪极好的小黑裙子,鼻子有点酸酸的。 她啊,好像妓女哦。 若他不总是送她礼物,她或许还可以自欺欺人,说这不过是互相利用的约炮,说她也爽了呀。 可每次做爱,她都能得到或独特或昂贵的礼物。而且,她常常没有任何感觉。她知道她们在做爱,她看见自己被掐着脖子插入,她表演出投入的样子,希望买主的体验很好,希望买主能在结束之后多抱她一会儿。 她除了身体,什么也不能给他。 她的父母没有给她留下任何东西,只有身体。 可现在,她求着买主买她,买主也不要了。 顾昀已经带上了门,走去桌前坐下。 他见她只是拿着裙子发愣,说,“换上吧,你现在是经前一周,正是难受的时候。” 宋昭突然无法克制,她弓着身子,肩膀猛烈地颤抖着,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 她只是想哭。 无所谓了,他看到他讨厌都无所谓了,反正没有任何可能的。 她糊里糊涂地过,虽然对时间有近乎偏执的执着,但对日期并无概念,她总是记不清自己的经期。 这一年,他总会提醒她,经前烦躁时会为她点小甜品,经期到了会提醒她带卫生巾,黄体期会嘱咐她不要乱跑乱跳也不要搬重物。 虽然,只是为了她的身体不出现意外,不影响到他的性生活。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要爱上他? 明明知道他的好要么是出于教养,要么是有利所图。 宋昭怨恨起她的妈妈,为什么要把她生下来,又丢她一个人?人是不该受苦的,否则就应该立刻死掉。 他起身,走到她身后,掰着她的肩膀面朝自己抱住。 她满眼的泪。下巴颤抖,泪水决堤。 她不想管太多,见不到就见不到吧,她此刻只想被紧紧地抱在怀里。 宋昭想被人抓住,不然就会飞到天上,在无人的太空独自炸开。 “可以抱抱我吗?” 她带着哭腔。 他突然想到那只狸花猫,被舅舅强行放进他的卧室时,总是这样的眼神。 那猫赶不走,丢不掉,却也不敢接近,总是远远地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现在,已经放肆极了。 敢把沙发抓得全是抓痕,敢在他打字时跳上键盘,敢舔完屁股又把脑袋伸进他的杯子里喝水。 顾昀拿它没办法。 还能怎么办呢?是他当初自己要的。 他习惯了它的存在,习惯了生活状态被它打破。他都快忘了刚见到它时,它那小心翼翼的渴求的眼神。 她被拉入了熟悉的怀抱。 坚实的胸膛,有力的心跳。 如果在沙漠里渴了五天,唯一的液体是夺命的毒药,你喝不喝? 她紧紧地贴着他的胸口流泪,仍旧不敢放声大哭。 别放开我。 我想要你。 和我做吧……如果这是我对你的唯一价值。 “好啦……不哭不哭。”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每一次她因高潮而流泪时那样安抚她。 她想要他强行剥掉她的衣服,将她随便压在某个地方插进去,在她尖利的哭喊中全部射进她的身体里,拔出来,离开。 这样,她就同样毫不留恋他。 不要温存,不要拥抱,不要静心准备的花朵和礼物,不要征求她的同意,不要关心她的感受。 那是恋人才配的拥有的。——不,她谈过三个男朋友,没有一个能做到他这样。 她不怪他们。 男人天生是和女人不同的东西,他们随便找个洞就能插进去射出来,这样生物永远不知道女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宋昭没对他们抱有什么期望,就算是顾昀,也只是因为他太会表演了。她现在,不想再揣测他的心思了,太累。 她缓过劲儿来,推开他。 宋昭在他略微的惊愕中脱掉了湿透的长裙,解开内衣,脱掉内裤,浑身赤裸地站在他面前。 第一次在白天,开着灯的时候看见她的身体。原来她的小臂上满是小小的割痕。有的有些年头了,有的还泛红。 她一张张地扯着他桌上的消毒湿巾,擦去身体的雨水。 而后,穿上那条美丽的黑裙,赤着脚转身离去。 抓不住的东西,就不要了。 她没有力气抓住,没有力气追逐。 顾昀是一朵飘来飘去的云,她不要了,她重新缩进自己的壳里,什么也不做,任由日子一天天过去。 “宋昭……” 他叫她。 他第一次在她转身离去时叫她,而她没有回头。 身后传来男人的脚步声,她忍着膝盖的疼痛往前跑,拧开门把手,胳膊却被他抓住。 他将她抱进怀里,柔声安抚着,“不哭,不哭。” 宋昭泪水决堤,哭嚎不再被压抑,她抓着他胸口的衣料,转而嚎啕。 脑袋垂下来的时候,被他捏着下巴抬起头。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他含住唇。 她慌张地推他,却被他吻得更深。他的舌撬开唇瓣,唇齿纠缠,舌尖被吮得发麻,甚至有些痛了。 宋昭细碎的呜咽尽数被他吞入,连带着她满心的委屈。她踮起脚尖,胳膊环上他的脖颈,迎合着他的吻。 被放开的时候,她脸颊的泪水已经干了,紧绷绷的。 唇略微有些肿了。仍旧是不舍,她凑近了索吻,却被他抱着坐上沙发。 “别急。”他说。 顾昀顺手抽开抽屉,里面有个小药箱。 宋昭黏黏糊糊地想要拥抱,不想从他怀里离开。 “宋昭,你这样我怎么给你处理伤口?” “不要处理,再抱我一会儿吧。”她歪着脑袋又凑近他怀里。 “今天没有闹钟。” 他的意思是,拥抱不会戛然而止。 宋昭忍不住笑了。 她的心脏重重地跳动着,她随着心跳的节奏,看着他的眼睛,在心中默念只属于她的祷词: 顾昀。 顾昀。 顾昀。 宋昭的两腿都搁在他的腿上,看着眼前的男人先是给手消了毒,再认认真真地为她处理摔伤的地方,心里蓬松地像夏天阳光下一团绽开的棉花。 他吻她了。 所以,起码她有一点点不一样。 最初见面之前,他就说过,不接吻,不要告诉对方的名字。 宋昭忍不住笑。 “怎么了?疼吗?”他问。 宋昭看着他的手正掐着自己的膝盖旁的皮肤,一股浓郁的渴望顺着接触之处流向心头。 全身的皮肤都想被他抚摸。 如果可以,还想被他吻。 “你是不是很少亲别人?”她问。 “为什么要问这个?” “你的吻技好差,出人意料地差。” “其他方面好不就行了吗?”他说着,手钻进她的裙子里,顺着大腿摸索向腿根。她的内裤湿透,方才脱掉了就没再穿上。 顾昀的指尖畅通无阻地找到阴蒂,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捻着。 “好自恋啊,谁认可其他方面好了?”宋昭撅着嘴反驳,脸上又因他的揉捻泛起一层红晕。 顾昀轻笑一声,“宋昭,现在说话硬气了?” 他的手又离开腿心,揉捏她大腿根部的软肉。 他的手心是灼热的,碰到她冰冷的皮肤,很舒服。据说小时候缺少父母的拥抱的孩子,长大了会有皮肤饥渴症。 宋昭总觉得自己有。 每当他摸她的时候,她总是无比享受,那是一种不同于性快感的满足感。 浑身的骨头像被抽离,她软绵绵地靠在他胸口,“不要跟我断开,好吗?” “不断开?” “我想,我想继续和你做爱。”她抬起脑袋凑近他的脖颈,轻舔,“答应我,好不好?” “嗯。”他应了一声,她的脸上立刻展开笑容。 这笑居然是十分纯真的,即使是因为性事。 宋昭好像有一点确定要怎么达到自己的目的了,他好像吃软不吃硬,紧逼他他就会离开,但主动离开就会被他抓住。 ——当然,前提是他还想和她做,她对他还有一点价值。 可以欲擒故纵,但要把握好度。 07-顾老师,现在是工作时间 07 顾昀的指尖轻轻刮蹭着湿得一塌糊涂的阴唇,玩味地看着怀里的女孩因他的动作而颤抖。 “我只有两点需要提醒你,第一,我会为你预约精神科医生,你需要治疗;第二,工作时间,我们只是同事关系,不要涉及其他话题。” 宋昭学着他的样子,又歪进他怀里,“我同意,但我也有两点请求:第一,我希望保留我提出‘例外状态’的权利;第二,我想要从接吻开始,结束的时候不想要闹钟。” “你又忘了?”他眯眼笑。 讨厌!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她红着一张脸,亲亲他的唇,“可以吗?爸爸。” “嗯。” 可以。 当然可以。 办公室的门已经锁了,宋昭知道,此刻是在他的允许之下,她可以小小地放肆。 她跨上他的腿,双膝跪在他的腰际。 “嘶——” 她痛得皱眉,这才想起来,膝盖上还有伤口。 宋昭的裙摆很窄,腿叉得这么开,裙子全堆在她的小腹。 顾昀将她的裙子往上推,露出微凸的小腹。他轻捏她腰间的软肉,手指顺着向下,直至饱满的阴阜。 宋昭扯下裙子去挡,羞怯地说,“我这次还没脱毛……” 顾昀拨开她的手,“其实不用。” 她伏在他的肩头,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你不觉得不好看吗?” 顾昀顺势从裙子的腰侧开口钻进她的后背,漫无目的地游走。 “还得好看成什么样子?”他笑着,压低声音说。 宋昭看着他,觉得他的眼睛里有数不清的星星的光晕。 “我知道你就会装体贴哄人的,我才不信你。”宋昭撇嘴,“不然你之前怎么不说?” “我说了你是不是又要多想,怕我不喜欢?” 宋昭红着脸,“谁要你喜欢了!” 顾昀解开裙子的系带,吊带轻易从肩头滑落,她小巧而白皙的乳房暴露在他视线之中。 他捏着一只,乳肉刚好被手心包裹住,盈盈一握。 顾昀在她面前,眼中从来都没有狂躁的欲望,揉捏乳肉,倒像是在安静地欣赏某种深海鲛人送来的宝物一般。 宋昭的呼吸却越发急促了。 顾昀的指腹揉捏乳头,拨得越发硬了。 他说,“你兴致勃勃地把自己打理好,像礼物一样捧到我面前,我却不接受,你是不是又要失落?” 当然会啊。 她知道她在讨好他,竭尽所能,把自己打扮成好看的娃娃,料理成可口的小蛋糕。 她想要他喜欢,可做这些的时候,又忍不住深深的自厌。真贱啊,把自己当个玩意儿,又怎么能指望对方爱她而不是玩弄她? 她鼻尖一酸,忍住要哭的冲动,声音却带着藏不住的哭腔,“我还是喜欢你。” “我知道。”他的手抚上她的后脑勺,轻拍她的背,道,“但是我已经不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了,不相信喜欢或爱的。” 他总是这样,将匕首插进她心脏的时候,力度仍旧是温柔的。 “你不用说出来,我看出来了。” 她说着,两行泪从眼眶落下,被他擦去。 “你只需要定时定量地解决性需求,我知道。”她贴着他的脸颊哀求,“别再找别人好么?昭昭会懂事的,昭昭一直很乖。” “嗯。”他应了一声。 顾昀看着她这种不顾一切的姿态,心中总有种异样的感觉,只是分不清,说不明。 ——好像,对她有所亏欠。 他知道他和她没有未来,她把她的全部都给他了,他得回报些什么。爱是给不了的,但起码可以让她有安全感。 他不愿欠着别人什么,两清,对谁都好。 “你想要什么?” 她蹭他的唇,“我要拥抱和亲吻,像刚才那样。” “宋昭,人是不可能只靠这两样活着的。”他顿了顿,想起每天她强撑着打完招呼之后精神萎靡的样子,“你睡得好吗?” “就那样。” “你每天是怎么过来的?” 宋昭不知他为何突然问这个,还是老老实实地说,“坐在南侧门坐235路,坐十七站在省美术馆换乘地铁5号线,再坐14站,从l5出站口出来,再走八百米。” “我知道了,你可以先期待下周六的礼物。” “再抱我紧一点吧。” “好。” 她被他抱得更紧,阴唇被拨开,手指在她未曾准备好就插了进去。 “唔……”穴肉猛地缩紧,紧紧吸着他的手指。 她弓着背想逃,却被他按得动弹不得。 “顾老师,现在是工作时间……” “那聊聊工作?” 他熟稔地摸到阴道里那块略粗糙的地方,手指重重地按着,怀里的女孩忍不住一阵颤抖,蜜穴将他越夹越紧。 “你……你先放开我。” 她满脸通红,理智要被快感冲散,七零八落。 “叶恒现在在带你是吗?”他问。 她紧紧地抓着他的袖子,连连喘息。 “回答我。”他手指更加用力,一股极强的快感,她脑中近乎空白。她的身体下面像是生成了一朵朵洁白而质密的云,托着她上升,上升。 快要融化掉了。 她喉咙里“嗯”了一声,尾声绵长,不知是在娇吟还是在回答。 “教你什么了?”他问。 语气更带有一丝玩味。 手已经满是淫水,甚至袖扣都沾上白浆。 “慢点……”她弓起背,整个人贴着他,语气满是哀求。 “他教你慢点?” 呼吸越发杂乱,她忍不住夹紧了腿,竭力克制着回答他,“不……他给我发了正文……” “什么?” “正文……格式数据……不要……不要这样……” 宋昭紧紧地抱着他,忍不住紧紧抓他的后背。受不了了…… “不要什么?” “不要问工作……”她抱着他,无力地蹭着他的脸颊,“好不好……爸爸?” 话音未落,他的手越发用力,腿心一阵极强的快感传来,她失声尖叫着高潮了。 他没有抽出来,穴里一阵剧烈的收缩,紧紧吸着他的指尖。 他的呼吸有些重了。 她的身体很敏感,他喜欢慢慢地操她,揉捏她的乳尖或阴蒂,在她习惯了缓慢的抽插时猛地插入,就能轻易让她高潮。每次,她都湿得一塌糊涂,穴肉紧紧地吮吸他的。 做完后,她总是精疲力尽,软成一滩水,化在他身上。 那种时候,她格外粘人,格外乖巧,格外柔软,要亲,要被抱,要被好好哄着。 “你硬了。” 她的手隔着冰凉的面料轻轻揉搓。 “不要想了,现在不行。” “为什么?”她跨坐上去,轻轻扭着腰蹭他,“我准备好了,你可以直接进来。” “不可以。”他抱起她,裆部已经被她染上一小块水渍。 “你不是结扎了吗?而且……洗手间旁边有盥洗室。” “结扎是防止意外怀孕,带套是为了干净。” “楼下大堂便利店有套。” “你确定吗?如果我去买了,第二天闲话就会传开。虽然不是假的,但我不希望那些人意淫你。” “他们这么无聊吗?”她伏在他的肩头笑,只当他是在随便找借口糊弄自己,“而且,平常我避着点你,不一起出现不就好了?” 顾昀轻笑一声,“你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他的手覆上她的脸颊,手心有些暖意,指尖却是冰冷的,“半年前,我就看出来了。” “那好吧。”宋昭撇嘴。 “周六上午六点半,我去接你。”他说。 宋昭瞪大眼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上午六点! 他来接她! 08-我的小猫 08 顾昀没说错,这里的人就是很无聊。 周五中午时,赵国俊支支吾吾地问顾昀,“顾教授,那小姑娘是不是喜欢上你了?” 监控画面里,家里猫的正在睡觉。 它已经睡了快一整天了,没闹腾。 顾昀知道它是年纪大了,十八岁了,在他回家时绕着他蹭蹭,已经花了它太多的力气。 “谁?”顾昀的目光从显示器移开,漫不经心地问。 赵国俊见他这个反应,松了一口气,“新来的实习生啊。” “老赵,你年纪也不小了,什么时候稳重点?” “我不过就是看这小姑娘跟我女儿差不多大,想关照关照。结果一提到咱们顾主编,她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啊我错了我错了我不乱说了,还有点事儿先走了哈小顾总。” 顾昀:“……” 宋昭点了麦当劳,想要他陪她吃。她见这一层的人全下班了,抱着电脑鬼鬼祟祟地溜进顾昀的办公室,顺手将门反锁。 他正在打电话,略微蹙眉听着对方说话。 宋昭有些累,搂着他的脖子跨坐在他腿上,歪在他的脸颊旁。 刚含住他的耳垂,就听见那边传来女人的声音。 成熟的,清晰的。 不是工作,都下班半小时了。 在聊什么房子的位置。 宋昭的情绪骤然冷下来,她的身体里冻结出一根坚硬的冰棱。 她要起身离开,却被他搂着腰不让动。 他吻了吻她的唇,轻声说,“别动。” 宋昭伏在他的肩头,对方的声音清清楚楚。 好像是挑了几套房,但那语气是随意的,不是中介。 重要的是,她叫他“昀”。 好亲昵。 难道是他的女朋友?所以他才不答应她的求爱。 难道他要结婚买婚房了?那她算什么呢。 可,难道不是她求着当他的玩意儿?现在又受不了这样的境遇吗? 她忍不住颤抖着哭出了声。 顾昀察觉到她的哭声,只是轻轻地在她的背部摩挲安抚,仍旧耐心听着那女人的话。 他空闲的那只手掐住她的后颈,略微用力,直到她耳根子通红,才放开她。 她重重喘气,抬起一双泪眼怨恨地看着他。 顾昀却笑了,饶有趣味地看着她,一颗一颗地解开她的扣子。米白的内衣彻底暴露在他面前,他握住一只乳,轻轻揉捏。 宋昭觉得自己被侮辱了,明明是她们两个之间的私密之事,现在他却边和别人打电话边摸她。 而且,他的注意力没有放在她身上。她一把打开他的手,“不许碰我。” 那边滔滔不绝的女声顿了顿,问道,“怎么了?” “我的小猫生气了。” 他的小猫,他的玩物,不可能是他的女朋友或者妻子。 泪水溢出来,滴到他的领口。 他明明说过,她们是1on1的。 “我不是你的小猫。” 他抬起她的脸,指腹抹干下巴上的泪水,那边的女人语气里带着笑意说,“亲、爱、的,那晚上九点半再聊15分钟吧。” 顾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电话就被挂断,他随手丢在桌面上。正欲解释,却见她哭得可爱,有心逗逗她,抬起她的屁股向自己贴得更紧,“不喜欢我跟别的女人说话?” 宋昭瘪着嘴,满脑子都是那女人的“亲爱的”。 “你爱说就说,我哪里还有资格约束你。”她垂下眼皮不去看他,眼泪又顺着脸颊滑落。 “我的小猫吃醋了?” “我怎么可能吃醋,我早就对今天的处境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仍旧在笑,逗弄她,“那你哭什么?” “别问了,你不用管我的心有没有受伤,反正你只是想跟我做爱。” 顾昀勾起她的内衣下摆推上去,露出乳肉,盈盈一握。他揉捏着,笑问道,“伤心了?我来看看。” 宋昭终于忍不住大哭,边哭边控诉他,“我讨厌你……你们男的都是这样!” “好啦好啦,”他揉揉她的脑袋,“逗你玩的,那是我二姐。” 她哭声还没收住,突然觉得有点尴尬,身体还因悲伤而抽动,“你骗我。” “乖,不骗你,不如下周带你去见她,看看我们长得像不像?” 宋昭又高兴起来,嘴里却抗拒着,“我见她干什么,你不应该把我藏起来吗?” “我的家人早就知道你了。” 她忍不住扬起嘴角,“知道就知道呗,我又不稀罕。” 可她也有分寸,没再多问是以什么身份被介绍给她们的。总不能是炮友吧?难道是女朋友,她自己都没敢想。 ——而且,他也没有表白,没有说喜欢她。 她不确定答案,不敢问。 宋昭打他,气鼓鼓地说,“我想要你陪我吃麦当劳,专门给你选了无糖的可乐,结果你还故意惹我哭。” “因为我想看你哭。”他的双手握住她的腰,向上掀起她的内衣,摸遍了周身。宋昭浑身酥酥麻麻的,被温暖的掌心抚过,很舒服,却与性欲无关。 “变态。”她骂,却忍不住呻吟出声。 “是吗?那你为什么湿成这样?” “大变态……诶!干嘛!” 她被骤然抱起,突然的失重让她下意识抱紧他。 顾昀一手抱着她,一手在桌上放了绒毯,又托着她的屁股放在桌上,“很合适。” “什么?” “高度。” 她红了脸 ,可她现在很累,只想被抱在怀里。而他出门,放任她躺在桌面上。回来时,宋昭闻到他口中清新的漱口水味道。 “麦当劳还没到。”她说,她还乖乖躺在桌上等他。 “不是为了吃麦当劳。” 顾昀握住她的腰,拖着她更近。但她只是看着他,感觉到他的触碰,可完全没法儿投入。 他插入了一根手指,抽插,她听见液体和皮肤撞击的声音。 也许插入了就进入状态了,也许做着做着就来了感觉。 拥抱只是前戏和aftercare,从来不是他的目的。 像从前许多次那样,她打算集中精神假装高潮。也许是疾病封闭了她的感觉,或者本身她很难通过插入获得高潮,很多时候,抽插像一场苦役,她熬过去,就可以获得拥抱作为奖励。 顾昀掰开她的腿,她下意识还是紧张起来。不想的时候,她本能地害怕插入。 他却低下头,掰开她的阴唇,含住阴蒂吮吸,舌尖来回拨弄着,又用牙轻轻刮蹭。 绵密的快感席卷而来,这浪潮确实温柔的,像是微风吹起被太阳照得暖融融的海水。 一声舒服的呻吟不自觉地渗出来。他从前从来没有为她口交,毕竟,他不需要取悦他的性爱娃娃。 他的唇在湿润的肉瓣轻蹭,舌尖探入穴口舔舐,鼻尖顶着因兴奋而胀大的阴蒂。 她下意识地想推他,即使已经拉上帘子,即使光线昏暗,她还是羞于自己的私处完全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下。 “不要……” “不要什么?”他略抬起头,气息撩拨着她潮湿无比的秘密花园,比直接的接触更惹得她心动。 “不要看我。” “很美呢。”他又俯身含住,吮吸越发用力。 宋昭忍不住夹紧了双腿,喷出的水溅到他的领口,却突然很想哭。他好像从来没说过她不好,他会划定确切的范围,而她在此之中可以十分自由。他不会标准变动不定,不会随心所欲地责怪她。 宋昭感到一股极强的安全感和确定性,像是缩小成拇指大小,被柔软的玫瑰花瓣包裹着。鼻子酸酸的,没忍住又想哭了。 他为她清洁干净,整理好衣服,抱着她歪进沙发,“你还真是爱哭啊。” 她攥住他的衣领,脑袋埋进他的胸口,“对不起,我……” “没关系,不用道歉。我不是在责怪你。” 宋昭抬起一双朦胧的泪眼看着他,“为什么不继续?” “继续什么?” “做。” “刚刚舒服吗?” 她点点头。 “那就够了。”他低头,鼻尖蹭蹭她的鼻尖,“亲亲我好不好?” 她揽住他的脖子,在他唇瓣上留下一吻。还想缠绵,电话却响了。 麦当劳! 他去楼下取了上来,却在电梯正碰见在办公室躲老婆的赵国俊。 “哟?小顾总怎么也吃……”他没说完,想是想起什么,赶紧闭了嘴。 顾昀居然难得的冲他一笑,转身离开。 赵国俊愣在原地:恋爱中的男人,太反常了! ---- 顾映:昀,从来不知道你说话还能这么恶心。 (女主双向并且从前的恋爱被PUA很严重的所以十分低自尊,写这样的设定只是觉得总有人正处于这样的状态之中,但也会被好好爱着) 09-那么和我回家吧 09 周六上午七点。 他为她摘下眼罩,眼前是宽阔的毛坯房。 南北通透的平层,大落地窗。窗外是公园,公园更远处是大海。 “这是……”她皱皱眉,“你今天想在这里做?” “不,这是送给你的,不大,但应该够你住了。之后我们再商讨你喜欢什么风格的装修。”他说。 可她的神色却并未如同他想象的那样,有惊喜,但更多的是复杂而痛苦的底色。 “在想什么?” 宋昭苦笑道,“你会不会觉得我不识好歹了?” “告诉我吧,没关系的。” “在想,这是你关金丝雀的牢笼,你养情妇的别院,你的专属娼妓的窑子。不过,我知道这很贵,我很高兴。通过‘婚姻’将自己卖给一个男人,或者通过我们这种契约,同样是卖,我把自己卖了个好价钱。” 顾昀轻轻笑了一声,“其实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和我缔结这样的关系。我送你这房子只是出于我的私心。” “你希望我对你死心塌地?” “你早就执迷不悟了……我只是不想我自己太愧疚。” “是因为我胳膊上的伤口吗?” 顾昀没回应这个问题,揉了揉她的脑袋。 “如果这样的解释让你好受点,那么你也可以理解为,我回报你的爱的方式是,在这个世界给你一方可以肆意妄为的空间,你也因此拥有了一点自由。” 宋昭的神色登时活泛起来。 小姑娘们从小听着美好的故事长大,总是被这些大而虚无的概念框住,而以钱为可耻之物。 宋昭也不例外。 “想先转一转吗?” “好。” 顾昀顺势牵起她的手,她有些惊讶于他的自然而然。牵手是更为生活化的爱意表达,比较起来,拥抱都太盛大、太有意。 他真的不喜欢她吗? 她悄悄回握住他的手,指尖挠了挠他的手心。 幸福也不过如此,即是此刻只是落入沙漠中的一个绚丽的肥皂泡。 室内特别大特别空,四处通透明亮,除了承重墙,全部都是大大的落地窗。 他们站在窗边,窗外一片绿油油的树冠,更远处是蓝得令人眼睛疼的大海。 七月,很热。阳光照进来,宋昭额角冒出一层细密的汗。 这里是独属于她的阳光,是她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任意装饰的空间。 是永远的,没有人会驱逐她,也没有人会干涉她。 宋昭第一次有这样的体验,而这种感觉,确实是男人的拥抱和亲吻不能给她的。一种,或许可以称之为安全感的东西。 他们总会分开的,她每每想到就痛苦万分。可站在这里,她突然觉得,好像总会到来的分别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分开时,她可以抱着自己的娃娃哭个够,不用担心会有人来打扰。哭够了,打开冰箱,里面是她爱吃的零食水果。伤心到不想做任何事时,就歪在沙发上看电影。 她曾经碰见过很多猫,和她一样没有家。或许,以后她能够给这些小猫一个遮风挡雨,衣食无忧的所在了。 “想什么呢?”他捏捏她脸颊的软肉。 “在想,离开你之后的生活。” “就这么高兴?脸上的笑意都藏不住了。”他也笑,似乎并不介意。 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从前令她痛苦万分,可现在,站在属于她的房子里,虽然小小的失落仍旧盘旋在她的心里,但也不是不可接受的了。 顾昀又说,“相关文件在车里,另外还有一张卡。三个月后,利息也够你以后的日常生活开销和缴纳物业费。”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宋昭问。 出乎他的意料,她的问题不是“你一个纸媒主编哪里来的钱。” “我知道你现在状态很糟糕,我不想成为你别无选择之下唯一能抓住的。我喜欢我给你离开我的自由,你依然选择我。” “如果我离开呢?” “听从你内心真实的想法就好。” “你不会舍不得我吗?一点点也不?” “当然不会。” 她回身抱住他,心头涌起一阵酸涩,“好绝情啊,不能说些好听的哄哄我吗?” “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永远不骗你。” “好吧。” 爱是说不清的东西,不是有多少付出就能获得多少回报的。宋昭当然清楚,可她还是忍不住爱他,忍不住因不被他爱而流泪。 “今天一天都是我的吗?” “九点约了精神科医师,你去做一些检察。” “为什么?我很好,我不想去。” 他抬起她的袖子,轻轻卷上去。宋昭缩了缩胳膊,却被他拽住。 顾昀的手指不由得轻拂过她胳膊上密密麻麻的小刀口,泛着红的有三十多道,最长的有半厘米,显然是最近的。 另外的一些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出来了。 不知道她这样多久了,但似乎对她而言,自残已经成为一种生活方式。 难怪就算是夏天她都穿着长袖,难怪每次进酒店的第一件事是关灯,难怪每次她都是摸黑穿衣服。 可他居然没发现。 他只是以为,她是个爱哭的孩子,以为她的情绪敏感,以为她天性乐观。 “或许你现在痛苦地自洽,但我认为你需要专业人士的帮助。”他说。 “不,我不需要。我想和你在一起,这样就够了。” 顾昀的声音比往日更温柔了些,“听话,我可以答应你一个不算过分的要求。” 他是在哄她吗? 宋昭忍不住靠近他,再靠近,额头贴着他的胳膊,蹭了蹭。 也许他有一点点喜欢她呢?毕竟他看起来可不像个滥好人。 “好吧。”她又钻进他怀里,“那之后呢?” “十一点半我们去吃饭,一点去你宿舍取生活用品。我给你在距离公司直线495米的酒店订了三个月的房间,你可以先思考你想要什么样的房子。” 宋昭感动得想掉眼泪,“这是这周的礼物吗?” “礼物依旧是一条裙子,是你喜欢品牌上周秀场的春夏成衣系列,你可以先猜一猜。”他说,唇角还带着笑意。 宋昭黏黏糊糊地想亲他。 顾昀低头碰了碰她的唇角,“想说什么?” 从小到大无数次被拒绝,宋昭习惯性地藏起自己的需求。但久久积压的欲望又会在某一个瞬间难以克制,火山爆发似的将她淹没。 但在顾昀面前,也许她是可以提出自己的想法。 顾昀永远是温暖而柔软的,永远能够包裹住她的一切,他不是喜怒无常的人,他不是软弱的人。 她大着胆子,第一次认真地提出自己的需求,“下午我也想在你身边,可以吗?” 宋昭同样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这一次她不会因此痛哭流涕仿佛要死掉。 “我的生活你来说或许会无聊。”他说。 “我好想你,爸爸。” “那么酒店收拾好就和我回家吧,但我希望晚上八点以前,你要像空气一样。” 宋昭只听见前面七个字。 “那么和我回家吧”。 成为这句话的宾语,她一时间又想落泪。有记忆起,她都住在宿舍。儿童福利院的宿舍,学校的宿舍。 她一直盼望着妈妈出来后,能有自己的家。 “又哭了?” 他捏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出神。 怎么这么爱哭啊。 而且很黏人。 他果然还是喜欢猫那种不理人的小动物。他想。 刚刚看手机上的监控,家里的猫又打碎了一个杯子。这边呢,他好像又招惹上了一个麻烦精。 他果然不能跟人或者动物深入接触,看着那样水灵灵的渴求的眼神,他没办法拒绝。 顾昀干脆一把抱起她,任由她靠在自己的肩头落泪。 他带她下楼,泪水沾湿了他的肩头。 “好啦,眼泪留到晚上。” 宋昭耳根燥热,破涕为笑,“自重。” ———— 顾主编是这样的,钝感力超绝,嘴硬一流 10-“END” 10 已经被顾昀关在一间他家猫的房间一下午了。 她和猫熟悉起来,抱着它躺在猫窝里。 猫窝特别大,有她宿舍床两个大。除了猫毛,并没有动物呆久了的异味,反倒有一股松软的气息。 猫又睡了。 顾昀说,是年纪大了,十八岁了。 顾昀说,这猫还是他刚上高中时养的。平常是舅舅在喂,他随手丢了点吃的,这猫就天天守在他卧室门口。它看见他喵几声,只是远远地看着,也不敢接近。 宋昭还惊讶,顾昀居然还会这样发善心。 而后,他又补充了一句,“跟你似的。” 她蜷缩在猫窝里,摸着老猫,琢磨他这句话。 什么意思呢? 猫翻了个身,毛茸茸的小下巴压着她的手心。 一直维持一个姿势,宋昭胳膊都麻了,可也不敢动。 可爱死了。 顾昀养了这只猫这么多年,居然也没有给它取名字。 “叫你小狗好不好?” 猫没理她。 但宋昭决定,偷偷给它取这个名字。 她不希望和顾昀分开以后,这只狸花猫会淹没在记忆的海里。 她希望等她老了,坐在窗前的摇椅上晒太阳回忆起年轻时,还记得有一只叫“小狗”的老猫。 “小狗,以后我们还会见几面呢?” 昨晚仍旧是没睡好。 宋昭打了个哈欠,困了。 对于高敏感而一直住宿舍的她来说,困了就睡也是一种奢望。 这里很安静,窗帘的遮光很好。 她安安心心地陷在柔软的窝里,渐渐睡着了。 “咚咚咚…” 一阵轻微是闹钟的声音,宋昭惊醒了。 她下意识地赶忙关掉闹钟,眨了两下眼睛,才想起来现在不是在宿舍。 已经晚上九点四十了。 她定了每周六晚七点的,是从前她打车去找他的时候。 也就是说,她的闹钟响了快三个小时。 长期的缺觉,突然睡得这么饱,反倒头脑昏沉,四肢无力。 她的脑袋旁边,堆了不少猫粮和冻干,是顾昀的趣味? 宋昭轻轻抱起猫,赤着脚走到客厅,发现顾昀正带着耳机看一个黑白电影。 客厅的窗帘大开,窗外的月光照进来,清澈而空明。 他没有听见她的动静。 她慢慢走到他身边,抱着猫蹲坐在地毯上,脑袋偏着枕着他的膝头。而后,将目光投向黑白的屏幕。 他手心搭上她的脸,就这样附着。 很温暖,很柔软。 宋昭握住他的手腕,心脏狂跳。 她听见摘下耳机的声音。 他的手顺着她的脸滑向下巴,手指顺着下颌线摩挲,而后,她毫无防备地被他猛地掐住脖子。 顾昀手心空着,留出空间让她呼吸,拇指和中指却用力地按压她颈侧的血管。 宋昭顺从地抬起脑袋,任由他施力。面颊燥热,轻微的窒息感带着快感一路攀升,一股酥麻的感觉从腿心穿过脊背直击大脑。 她湿了。 她微微喘息,“为什么我起来的时候身边是猫粮和冻干?” “是猫放的。” 顾昀语气淡淡的,手掌的力度放松,任由宋昭大口喘着呼吸。 她平稳了气息,又摸索着他的手送到颈间。 “为什么?”她问。 “你太久没动,它怕你死了。给冻干你吃是想让你活下来。” 一股暖流涌上心间,一直钻到鼻尖。她有点想哭。 除了妈妈,还有“小狗”想让她活着。 说话时,声音已带上哭腔,“怎么不叫我起来呀?” “你睡着了。” 他的手放开了她的脖子,顺着领口钻进衣服,握住小巧的乳。 她仰起脖子,后脑勺枕着他的膝头,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 他很好看,即使是这种“死亡角度”。 “我睡着了也可以叫我呀,”她垂头丧气地揉揉猫脑袋,说,“都九点多了,好不容易可以多呆一会儿,我居然在睡觉。” “我需要等你的精力恢复。” 宋昭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等她精力恢复,才好做爱。疲惫的身体是难以被唤起的,只适合被抱着。 但她清楚她在他那里的角色,一个性爱娃娃而已。——人只会想抱着爱人。 她的手握住他的手腕,引着他关照另一只乳。 起码爱抚是真的。 他喜欢她吗? 她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喜欢她呢? 她什么也没有,只有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只有疲惫不堪的灵魂。 像一只小小的破船,搁浅在沙滩。有一天碰见一条鱼,鱼在她船舱的积水里歇了一夜,她空洞的内里第一次被填满,便爱上了他。 鱼是旅行至此,他已经游过了大半个海洋,见过她在海上飘荡十辈子也见识不到的世界。 一只小破船,短暂的栖身之所,要如何留住他?以她的孤独,以她的空洞,以她兀自望着孤月的悲哀? 晨光熹微之时,他走了。 她希望他回头看自己一眼,激情的火焰将自己点燃。 灼热的火焰让他不得不回头看看,而她的木头早已风化,燃得快,已经成了一堆泛着火光的余烬。 眼前的他渐渐模糊了。 宋昭垂下眼,任由泪水划过。 顾昀扶着她的肩,她会意,顺着他的力道顺从地站起来,将猫放在沙发上,伸手去解他裤子。 她知道,他说过,她哭的时候他会被唤起。 但从前,唤起他的都是她高潮之后的泪水,他会压着她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这样情绪化的泪水都会在黑暗里背对着他留下。 他揽着她的腰将她抱进怀里。 她声音里还带着哽咽,强忍着悲伤,“我在上面吗?让我先把内裤脱掉。” 他按着她的脑袋,另一手环着她,只是这样抱着,“好了,不哭。” 突如其来的温柔,像冬夜里走了很久的人,突然被拉进一座壁炉里柴火噼啪作响的小木屋。 她的鼻尖一阵酸意,终于克制不住,伏在他的肩头抽泣。 人和猫是不一样的。 她和猫待了半天,猫就想要她好好活着。猫给她送冻干,她就能确定猫喜欢她,想留住她。 可顾昀呢?他为她做了很多,比男朋友或者丈夫或者父亲更多,可他还是不爱她。 或许有一星半点的喜欢?宋昭也不敢确定。 他为她擦泪,擦鼻涕,耐心无比。 宋昭的啜泣声渐止,只有肩头微微颤抖。他笑道,“哭够了?” “怎么办啊?我好喜欢你。” “抱歉,我不知道。” 他第一次道歉,第一次说不知道。 分不开,忘不掉,可又没有希望。 不知谁先开始的这个吻,舌尖纠缠之时,她的心因他而颤抖,两人的呼吸都越发杂乱。 她握住他硬挺的阴茎,熟练地带上套,扶着,塞进去。 他们很少用这种姿势,起码一开始,不会让她在上。她会紧张,会痛,可她现在想要疼痛。多一处疼痛会分散她的注意,让她不要再纠缠在心上。 她痛得刚止住的泪水又溢了出来,却自虐式地沉腰吞吃着。 顾昀抱着她想让她躺下,她摇摇头,扶着他的肩,整根没入,痛得皱眉。 “疼吗?”他柔声问。 她好爱他。 “你为什么不能喜欢我呢?顾昀……我们不该遇见的。”她哭到抽搐。 她不想做爱,她只是想和他再近一点。 可即使是这样,她也走不近他的心里。 “我想要高潮,让我高潮吧。” 她贴在他的耳畔,祈祷般的话语。 神是没有回应的,但祂的信徒坚信自己被爱;他会吻她,会答应她,可不会爱她。 他抱着她回了卧室,这一次,没有什么新鲜的尝试,是最传统的传教士体位。 顾昀慢慢抽插着,吻她。 这是他人生中第二次无措的时刻,他不知道这场性爱结束之后,他们该如何面对彼此。 他不该和人建立太亲密的关系的,所以很久以来,他和仅剩的家人保持距离,也不会和知道名字的人做爱。 她的穴肉紧紧包裹着吮吸他,温暖极了。他在她体内抽插,她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身体。 像躺在燃着红泥小火炉,铺着稻草和棉花褥子的船舱里,什么也不想,任由水流缓缓起落。 宋昭啊。他在心里一遍遍念着她的名字。 快感缓缓积累,绵长。 他含住她的唇,不再克制,抵到最深处。 他射的时候,她又一次高潮。 “别拔出去。”她说。 他抱着她躺下,留在她体内。这一次,没有程式化的after care。他只是抱着她,唇贴在她的后颈。 如果生活是电影,就让此刻成为最后一幕。 “主人公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END。” 阴茎慢慢变软,他还是抽了出来,扯下满是两人体液的套,抱起她去了浴室。 他为她洗干净身体,发梢打湿,他自然而然地为她洗了头发。 她一眼不发,像个任由他摆弄的洋娃娃。 抱着她去了床上,两人都赤裸着身子。他将她揽在怀里,为她吹干了头发。 这一次,他没有看时间。 …… 宋昭轻轻扯了扯被角,为他也盖上。 他好像睡着了,眼角却有一滴晶莹的泪水。 宋昭这样躺着,胳膊有些麻了。可她不敢动,怕吵醒他。 顾昀啊,真是个奇怪的人,和她从前谈过的男朋友都不一样。 那些男的张口闭口都是“永远爱你宝贝”,可却总是想方设法和她吵架,总是嫌弃她的身体不够完美,总是觉得她太幼稚太敏感。 可顾昀呢,什么都好,却不说爱她,也不说永远。 她轻轻为他擦去眼角的泪,嘴角忍不住扬起笑意。 他真好看啊。挺翘的鼻梁,浓密的睫毛,白皙的皮肤。宋昭想吻他,想用嘴唇记住他皮肤的弧度。 可她不敢动。 他抱着她睡着了,绵长的呼吸在她的耳畔,柔软了她的灵魂。 她的心脏被他割开一道道小口子,流溢出琥珀色的蜜糖。 “晚安,顾昀。” 十二点了。 她轻轻地抬起他的胳膊,慢动作从他怀里钻出,赤着脚出了门。 没有他的允许,她不该擅自做主留在他身边。 小狗的房门还掩着,她摸黑走进去,它小小的毛茸茸的身体舒展着,已经睡着了。 宋昭额头贴着它的小脑袋,泪水沾湿了它的耳朵。 “再见,小狗。不知道我们还会不会再见。” 在寂静的夜里,客厅大门被关上的声音仍旧无比清晰。 顾昀起身,去隔壁抱起“小狗”,重新躺回空荡荡的床上。 身边的余温还在,可她走后,已经渐渐变凉。 ———— 因为男主结扎了所以可以射完之后还在里面(请勿模仿,否则容易漏出来导致怀孕) 带套只是为了卫生(虽然已经洗过澡了) 11-又不是他的小猫 11 半个月后。 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两次周六晚上,都是在他家里见面的。 顾昀当时说,“你不是想看那只猫吗。” “我也想你。”她说。 今天仍旧是周六。 下午四点,宋昭闷着脑袋坐在床边,看顾昀收拾行李。 “真的去一周吗?” “嗯,这次要跑的地方比较远。”顾昀整整齐齐地将衣服迭起,码进行李箱。 “可惜我昨天来月经了。” 房间的温度适宜,但夏日的阳光强烈,隔着玻璃照进来,仍旧十分刺眼。 她看着顾昀的侧脸发愣。他的眉峰被她无数次用指尖抚过,他吃她的时候,挺翘的鼻尖顶得阴蒂很舒服。 一周啊,七天,一百六十八个小时,一万零八十分钟。 半个月了,宋昭已经习惯了每天看到他,习惯了早上饿着肚子时去他办公室找吃的,习惯了午休溜到他身边索要拥抱和亲吻,习惯了下班后一起吃饭再被他送回酒店。 也许顾昀是对的。如果只保持性爱关系,她们不该在白天这样频繁地见面。 她已经习惯了他在身边,依恋在她身上长满水蛭,拔下来就会鲜血淋漓。 顾昀单膝着地,抬头望向她,仍旧笑着,“我知道。” “真绝情,不喜欢我也就算了,也不想要我。” 他跪伏在她腿边,手顺着小腿向上摸索。 宋昭被摸得痒酥酥的,抬腿踢他,却被他握住脚踝。 他在她赤裸的足背落下一吻,“谁说我不想要你了?” “那你还笑,你明天就走了,接下来一周都见不到。” 顾昀将她的脚放在怀里,手顺着小腿摸索至膝盖,再游走至大腿外侧。 “你快收拾吧。”宋昭被摸得起了反应,可现在不行,只得推他。但手也被他握住,动弹不得。 “也是,待会儿还要去酒店帮你收拾行李。” 宋昭惊讶地瞪大眼睛,“什么?” “赵老师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她问。可她的呼吸已经有些重了。 “说你和我一起。” 宋昭登时高兴起来。 她抿着唇,哼了一声,“谁要和你一起了。” 他掀起她的裙摆,堆至小腹,手又向上,轻轻勾起内裤的边,来回滑动着。内裤是纯棉的,米黄色,只在中间印了一只线条小猫。 臀肉被勒出肉痕,中间垫了卫生巾,裆部鼓鼓的,凑近了,空气里是淡淡的经血味道。 “以前没见你穿过这样简单的样式。” 宋昭拉下裙子,却是欲盖弥彰。 “你想要我穿哪一条?等会儿去帮我收拾吧。” 他起身,掀起她的裙子。她顺从地举起胳膊,任由他脱掉,只剩内裤和内衣。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这样很好。”他说。 内衣和内裤也不成套,是藕粉色的,两乳之间只有小小的阴影。 宋昭的脸颊有些烫。她以为今天不会见了,谁知道他午后突然敲响了酒店的门。她高高兴兴地跟着他出了门,才想起来没有换上合适的内衣。 她双手抱臂,挡住内衣,“我今天没有准备。” “不用特意为我准备什么,你在就很好了。”他说着,熟练地解开她的内衣扣子。 顾昀伸手挑起内衣带子,拨下肩头。内衣在乳尖半掉不掉地挂着,又被他脱下。 宋昭还想挡。 第一次在白天阳光这样强烈的时候,被他脱掉衣服看着。 她的身体大半被七月的阳光照亮了,皮肤上细细的绒毛被勾出一层金色。 顾昀拉起她的胳膊,吻从指尖落下。 阳光下,手指透着暖融融的橙红色。 他吻过每一个指节,到手腕,再到满是割痕的手臂。已经没有新鲜泛红的伤口了,有些割得太深,有些年头了,至今还泛白。 “上午的药吃了吗?”他问。 宋昭被他吻得浑身的皮肤酥酥麻麻的,现在阳光也很好,很舒服。 好像,他不是为了做爱才吻她。 起码,他喜欢她的身体。并且,试图救活她的灵魂。 “吃了。”她应着,唇间流露出一丝舒服的叹息。 她最近的情绪好像稳定了些,但痊愈仍旧是个漫长的过程。她还是会突然被莫名其妙的东西触动情绪,或者毫无征兆地掩面痛哭,又或者,麻木。 医生说,她的情况不算特别严重,可以先吃药试试,如果没有稳定就要住院。 她不想住院,她想好起来。 顾昀的吻落向她的手肘,有一道三厘米多的伤痕,还看得出缝针的痕迹。 “这里呢?”他问。 “这是我小时候,福利院有个阿姨来捐赠,那天吃得很好,可我的鸡腿被抢了。我想抢回来,被打了,胳膊磕到了。” 这样的事还有很多,所以以后,她习惯性地什么也不要了。 顾昀望向她,她说这话时,面带微笑,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他伸出舌尖轻舔,那地方缝合时打了麻药,过了很多年,碰到那里还是有点不一样的感觉 他吻她的手臂,吻那一点小小的白色凹陷。 “这里呢?”他问。 “这是小时候打疫苗留下的。” 吻落向她的肩头,唇瓣蹭着她的耳后。 顾昀在她耳旁轻声说,“你知道这里有一小块胎记吗?” “哪里?” 他在她耳根后吻了吻,“这里。” 宋昭笑着想躲,“痒。” 她躲他,他却不放过。两人倒在床上。 “你很美,”他俯身含住她的乳尖,牙齿轻咬刮蹭。 宋昭忍不住哼了一声,喘息着,“你喜欢吗?可以拍下来。” 轻轻的吮吸,柔软的唇瓣,她被五月森林里湿润的和风吹着,融化成一滩软软的晶体。 他松口,说话时,呼吸喷吐到她的乳尖。 “我会用眼睛记住的。” “我相信你。”宋昭满眼的爱意。 “永远不要允许别人为你拍这种照片,即使你很喜欢对方。” 哈,“别人”,“对方”。 他说这话的时候,为什么就不能换成“我”呢。宋昭想。 她下巴颤抖,竭力克制着哭声,“你不用时时刻刻提醒我我们没有未来。” 顾昀看着她,心脏竟莫名地闪过一丝酸涩。 为什么呢?她们两个明明说得很清楚了,他也分得清。可为什么现在看见她哭,不是产生性欲,而是想抱着她。 他指尖动了动,终于还是收回了手,放开她,继续收拾行李。 她看着他的背影,默默抬手擦去眼泪。 宋昭是不会在他面前哭出声的。 有一次,她刷到营救小猫的视频。手机里撕心裂肺的猫叫刚响起,十八岁的行动迟缓的“小狗”立刻警觉地起身,四处找寻,焦急地喵喵叫。 这是猫们的本能。 可她又不真的是他的小猫,哭有什么用呢? 一次两次的拥抱和安慰,只不过是他心情好的偶然。再多,他就要烦了。 她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按在发闷的胸口,默默念诵着她的祷词: 顾昀。 顾昀。 顾昀。 …… 12-他的宠物 一直到坐上高铁,赵国俊才回消息。 而且还是甩锅,“啊?小叶没告诉她吗?” 顾昀懒得理他,划掉微信,靠在窗边闭目养神。 因为所有人都以为告诉了宋昭,但直到出发前一秒才知道根本没人给她订机票。 再看时,只有高铁二等座了。 赵国俊的消息一条条地又弹出来,他索性开了飞行模式。但转而,身旁宋昭的手机又开始响个不停。 赵国俊:小宋啊我把地址发你,你规划一下定个酒店,有些远的地方就提前约车。 宋昭:好的。 赵国俊:小宋记得要发票。 宋昭:好的。 赵国俊:小宋你多费点心,小顾总不爱操心这些事。 赵国俊:说错了顾老师。 宋昭:好的。 赵国俊:小宋这次任务不重,顾老师特意空了一周,主要是带你上道。好好表现,多学点东西。 宋昭:好的。 赵国俊:小宋你尽量订一个酒店,中间不要换。小顾总不喜欢跑来跑去。 宋昭:好的。 赵国俊:小宋你酒店要选高层隔音好的,不用考虑价格。 宋昭忍不住想笑。 没想到顾昀在别人面前还是个事儿精。 赵国俊的消息发完,叶恒也轮着发。两人心存愧疚,废话居多,试图缓和气氛,但越说越尴尬。 宋昭看着旁边闭上眼睛的顾昀,有些好奇。小顾总?不过不是很重要。 她更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在赵国俊嘴里他不爱操心这些,可他对她,方方面面都考虑地很到位。 万一真的有那么一点喜欢我呢?她想。 宋昭看他,下午渐渐变凉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一层金边。 侧脸也好看。宋昭看着他,忍不住想。 只是眉头微蹙。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想揉开他的眉心,手腕却被握住。他凑近唇边吻了吻,“想干什么?小坏蛋。” “见色起意了。”她说。 顾昀轻笑一声,重新闭上眼。手垂下来放在膝前,却依旧握着她的手。 幸福死了! 她单手摸索着打开iPad,认认真真地把接下来一周要跑的几个点都花在地图上,又对着手机将初步筛选出来的十二个酒店写在上面。 她咬着笔想了半天,顾昀放开她的手在屏幕上指了指,“就这家吧。” “你没睡吗?”她问。手被放开,心中就有隐隐的失落。她重新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顾昀很难睡着,他只是闭着眼睛。 可旁边的小姑娘存在感太强,他总忍不住地看看她。 ——反正也睡不着。顾昀想。 他笑着,笑容里还带有一丝疲惫,“怕你被拐走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 顾昀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她歪着脑袋靠在他的肩头,安心闭上眼睛。 由于赵叶二人工作过于摆烂,导致她们临走之前才发现没有人订机酒,好容易去高铁站买上了二等座,去那儿,得6个小时。 宋昭却觉得很好。 就这样一直和他待着,高铁的速度是208km/h,可她们就像相拥着掉进了黑洞里。 拥抱的那一秒,成为无限长。 被这样的小脑袋靠着,顾昀的心里奇异地安心下来。 有点像他家那只“小狗”。 也许不够格成为他的爱人,成为他的小猫也会很幸福吧。 …… 醒来的时候,她们坐过站了。 要去山东曲阜,现在人已经到了长春西。 宋昭呆呆地站在出站口,“你怎么也睡过头了啊。” 顾昀看着她傻愣愣的样子,忍不住笑。 “别笑了。”宋昭摸出手机,打算重新查酒店,却被顾昀抽出。 “已经十点多了,随便住下吧。” “但是赵老师说环境会影响到你的睡眠。” “不,和环境没关系。走吧,你需要早点休息。” “我只是来月经了而已,又不是得了重病。” 顾昀拉着她的手腕,一挑眉,“是吗?之前不是痛得走不了路需要人抱着吗?” 嘶……宋昭这才想起来之前跟他撒谎骗抱抱的事。 果然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弥补。 她嘴硬解释,“那是少数情况,大部分时间我只是有点烦躁腰有点痛而已。” “总之先好好睡一觉,其余的事我会处理的。” …… 到了酒店,令宋昭期待的“抱歉我们这里只剩下一间大床房了”的事并没有发生。 顾昀要了两间大床房,安顿好她之后就离开了。 她洗完澡,躺在床上,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想借口去找他。 直到隔壁另一间房传来一声杯子落地的声音。 宋昭掀起被子一翻身,一鼓作气开了门,敲响了他的门。 门开得很快,顾昀还没换衣服,脸上毫无睡意,仍旧是略显疲惫。 宋昭一口气把自己准备的说辞说了出来,“我隔壁的小情侣好吵,本来打电话找前台换房,但前台说没有多的房间了。我可以过来凑合一晚吗?” 她不知道隔壁住的谁。 她也没打电话。 顾昀眯眼看着她,唇角微微上扬,不知在想什么。 宋昭眨了眨眼,还担心自己的小把戏被他戳穿,但他却侧着身子让开了,“进来吧。” 她屁颠颠地爬上他的床,乖乖躺在内侧,满心期待地等着他。 但他并不打算睡觉,径直走到窗边的小沙发坐下,继续投入地看着电脑屏幕。 宋昭的兴奋骤然被浇了一盆冷水。他什么时候会来抱着她呢? 心底的酸涩涌上喉头染上鼻尖。 很莫名其妙啊,不可以哭,不可以哭。他今夜收留了自己,她怎么可以大哭搅乱他安静的夜晚? 她克制着泪水,没忍住吸了吸鼻涕。顾昀却好像察觉了她的异常,“怎么了?” “有点着凉了。”她说,“没事儿,别管我。” 但她却听到椅子被推开的声音,随后是他的脚步声。床陷下,他将她从被子里拨出来,指腹摩挲她泛红的眼睛,“着凉了?” “对不起。” 宋昭习惯性地道歉,都怪她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都是因为她大半夜跑过来打扰他的清净。 顾昀俯下身子,手肘撑在她的脑袋旁边,“别道歉,不怪你。” 她被他圈在怀里,悲伤得浑身颤抖。 “不是你的问题,只是生病了而已。”顾昀柔声说着,春雨般酥润的话语落在她的脸颊上,皮肤上。 她是一块干旱开裂的土地。 “别走,别走。别离开我。” 她喉头一阵酸涩,哭着哀求他,脑中一阵抽搐的疼痛。 “好。”他说。 “不,你放开我。你会走的。”宋昭快喘不上气来,只觉得胸口闷得慌。 她握拳重重地捶着胸腔,手腕却被他拉住。她尖叫着挥舞手臂,被箍得无法动弹,又抬腿踢他。 不知道踢到哪里,他痛得眉头一皱,却还是放缓了语气,“抱歉,我好像会诱发你的痛苦。” “所以呢?你快走吧,快离开我,永远离开我。我们不要再见了……” 她神志不清地流着泪拒绝他,残存的话语被他含住唇,吞入腹中。 他的舌撬开了她的唇,灵巧地找到她的舌尖。 宋昭挣扎着,狠狠咬住他的唇。她不要亲吻,不要和他纠缠不清。 “别动。”他说。 血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可他仍旧不放开。 他低声骂了一句,语气比以往更严厉,“怎么不听话了?” 宋昭突然害怕起他来,僵住了身子。 他会打她吗?会强奸她吗? 她不再动弹,任由他将自己压在身下,睁眼看着天花板。恐惧是实实在在的,从她的记忆深处生长出来,迅速地占满胸腔。她快要无法呼吸了。 她闭上眼睛,泪水顺着眼角落下,静静地等待着接下来的暴力。 宋昭习惯了接受一切暴力和恶意,身体而已,她会试着忘记。 可是……她不能接受的是,原来顾昀真的也和那些男人一样,她的心脏揪着疼。 就这样吧。宋昭不断地欺骗自己,他爱她,他爱她,男人都是这样爱女人的。 她只想赶紧熬过今晚,就当是最后的晚宴,餐盘里放着虚假的爱。天亮之后,可以毫无留恋地死去了。 想想她短短的一生,还真是可悲呢。乱七八糟地活着,在阴暗的角落扭曲地生长,长成一副垂死的样子。唯一爱她的人被关进监狱,在这世间,没有人爱她。 妈妈,我等不到你回来了。对不起,我不是个坚强的孩子。她在心里忏悔。 但落在她脸上的不是拳头或巴掌,而是柔软的唇瓣。 “我吓到你了吗?”他问,语气重新恢复往常那副柔软的样子。 是意料之外,可她一时间做不出任何反应,呆呆地像个木头。 他轻轻用鼻尖蹭她肿胀的眼皮,“对不起,原谅我吧。” 宋昭睁开哭肿的眼,心悸不已,她看着他,一脸委屈。 “不可以那样对我说话。”她说。 “好,我保证。”他亲她,下唇被宋昭咬肿了,伤口还未凝固。“刚刚不是在凶你,抱歉。” “那也不许对我说。” “好,我的小公主,都听你的。”他又吻她的唇,满脸柔情。 他的小公主? “我怎么可能是你的小公主,好听的话还是留给别人吧。” “不是吗?”他笑。 顾昀含住她的唇瓣轻轻吮吸,舌尖舔过她的唇珠。 外面下起雨来,淅淅沥沥,似乎永远没个尽头。他们手挨着手,唇贴着唇,无休止地相互抚摸对方。 顾昀从她凌乱的发丝间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如果说我很肤浅,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人呢?” 她当然不信。从小到大,她从来不是惹人注目的美女。 如果没有那些特殊的遭遇,她也会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顾昀现在这些话,只是因为她好操而且省心。 不过…省心? 从前她还是,可现在,她是个麻烦精。 爱哭,要哄,无缘无故就生他的气。 可顾昀图什么呢?也许他天生的好教养。宋昭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就把这当成了爱。 她不知道。 有些事,靠她自己是想不通的。她只会钻进牛角尖里,死在里面,无人知晓。 许久,顾昀终于开口,“告诉我,你需要什么。” 明确的问题被他提出来,宋昭无意识地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重新放松。 “我需要你的爱和拥抱。”她几乎没有思考。 顾昀轻笑一声,却听不出什么情绪,“对我,要比对你自己还真诚。知道吗?” 宋昭眨了眨眼睛,看向他神色不明的脸,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需要我,还是需要我满足你的需要?” 宋昭突然脸上一阵燥热。她不敢看清的阴暗想法,却被他赤裸裸剥开表皮丢在她面前。可他对她的洞察如此之深,她不想再思考,不想殚精竭虑地藏匿自己的阴暗。 她决定听他的话,“我需要你能满足我的需要。” 说罢,她垂下眼,静静地等待着责骂或者愤怒。但不同于她的设想,反而头顶被一只温暖的手覆上,“乖孩子。” 她的头皮一阵酥麻,一股极其坚固的安全感传遍全身。 她几乎要哭出来。 宋昭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中那种极强的依恋,她从他的膝盖上滑落,跪在地上。她靠在他的膝头,轻轻吻了吻他的指尖。 顾昀有些惊讶,但随即笑了,一下下地摸她的脑袋。 真的很乖。 昏暗的房间里一片寂静,他的大半个身子都隐藏在黑暗里。 顾昀的指尖穿过她的头发,不时地摩挲着头皮,或者拾起一缕在指尖绕着。他知道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可他不会催促她,静静地等待着。 宋昭半眯着眼睛,享受他的爱抚。 她从前飘忽不定没有任何依托,一切都是不可靠的,而她还要独自去面对太多变数。一想想那样的未来,就觉得累而绝望。 她活着唯一想的就是被妈妈抱一下,可太多时候,那个早已在她记忆里面目模糊的女人无法支撑她继续活下去。 她没有力气面对滔滔生活了。无数次想到死亡,可始终没能鼓起勇气,于是小刀一次次割开皮肉,却没能划破跳动的血管。 可跪在他身旁的时候,她什么也不用想。 她想当他的小猫,想成为他的宠物。他养了“小狗”那么多年,是不是也会对她负责直到她死去? 她不想要独立,她自己支撑不起灵魂的重量。她也不想要自由,否则只会滑向深渊。 宋昭被他掐着脸抬起头,她跪着,靠得更近,身子紧紧地贴着他的西裤冰凉的面料,“爸爸。” 她发现,这两个字对她而言有无限的魔力。唇瓣轻轻相触两次,她就感到无比的安心。她喜欢这样叫他,喜欢在他面前做出绝对臣服的姿态。 “我会为你制定详细的规则,遵守了会有奖励,违反了会有惩罚。” 她忍不住轻轻吻他的指尖,“好的,爸爸。” “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完全属于我,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对它做任何事。” 宋昭在他的手心蹭蹭脸颊,抬头看着他问,“任何?” “包括呼吸,进食,排泄,当然,”他顿了顿,眯眼笑道,“也包括自慰,高潮和自残。” 宋昭下意识屏住呼吸。 “傻孩子,”他拍了拍她的脸颊,“正常状态下,前三者是允许的,后三者是禁止的。” 宋昭缓过气儿来,眨了眨眼,“那么奖励和惩罚呢?” “奖励是亲吻,拥抱;惩罚是忽视,疏远。” “爸爸,昭昭会当个乖孩子的。” “过来。” 她仍旧跪着,但直起身子,伏在他怀里,暖湿的呼吸轻柔地搔着他的小腹。 宋昭不觉得自己有错。 在不信上帝的年代,在没有君主的国家,她为虚无孤独的自己找到了强大而温柔的主人。 在这无趣的、乏味的、混乱的世界,她为自己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 她有什么错呢?她只是想活下去。 很乖呢。 他的小猫。 顾昀看着她,心中柔软地甚至有些酸涩。他抱起她,重新回到床上。“睡觉吧,白天起床了带你去吃好吃的。” 宋昭在他怀里拱了拱,找好舒服的姿势躺下,闭上眼,安心极了。 她不再需要思考明天该干什么,不再需要探寻人生究竟有什么意义。 她只需要听他的话,好好吃饭,好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好好活着。 13-例外状态 13 也许不该再深入一段关系之中,毕竟,没有谁会陪谁一辈子。 遇到宋昭之前,顾昀一直都这样想。 养“小狗”那年,顾昀十四岁。 他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当时的自己任性过了头。十岁那年父亲工伤去世后,母亲一个人又忙生意又照顾他们三个孩子,疲惫不堪,他却不知体谅。 只不过是考上了好的高中而已,为什么一定要母亲立刻兑现承诺,去给他买一只小猫呢。 母亲刚结束了14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那天晚上雨下得很大呢。 那天发生了什么,他不敢问。他知道,是因为自己的自私。 后来,母亲的影子也已经早就模糊了,只有墓碑上的名字,一笔一划地刻在他的脑子里。 舅舅把他接走,为他准备的房间里,有一只小狸花猫。 猫长大了,舅舅带它做绝育。医生操作失误导致大出血,舅舅连夜联系到供血猫,却在接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当场身亡。 十五岁的顾昀,穿着校服急匆匆地跑到医院,不得不直面肢体扭曲得不像常人的舅舅。 那天二十三岁的二姊顾映还在准备自己的硕士毕业论文,二十六岁的长兄顾晖担起集团的担子忙得昼夜颠倒。 她们来不及回来,也不知道。 这一次,他不能奢望有一个“大人”去站在他面前,为他挡住前面的风雨了。 顾昀渐渐变成了天上一朵飘忽不定的云,或者永远浮在岩浆上层的岩石。他浮在生活表面,不敢再扎进去,毕竟他拥有的,总会离他而去。 他带着猫搬离了家,远离了长兄二姊,从十五岁起,开始练习孤独。 因为任何陪伴都不长久,与其在将来一次次失去,还不如适应独自一人。 虽然,有时候他也会渴望怀里被一个人填满。 无数个失眠的夜晚,他希望能和一个人相拥着陷进柔软的静夜。 但顾昀仍旧小心翼翼地让自己活在定好的框架里,不让自己过度沉迷于突如其来的温暖。 顾昀每晚抱着猫,看它很久,再在午夜十二点送它回自己的窝。 有猫在身边,他睡得很好。 但他甚至害怕猫的陪伴也成为一种习惯,它这些年,越来越没有精力了,越来越不烦人了。 它也快到离开他的时候了。 在那之后他该怎样活着呢? 只有一次例外。 宋昭离开那晚,他抱着猫,一直在床上躺到天色大亮。 他知道宋昭只是生病了。 等她好起来,她就不会爱他了,也不会想当他的小猫。这样一个脆弱的,虚伪的,自私的男人。 可她此时此刻想要他抱,想要他吻,想要他爱,想要他当她的主人。 也许,他目前对她来说还有一点用。那么,就以他全部的身体和灵魂为养料供她使用吧。 他抱着怀里的女孩子,一遍遍念着她的名字: 宋昭。 宋昭。 宋昭。 …… 从这天晚上起,他睡得很好。 当然,她也是。 次日,跟着顾昀终于到了曲阜。 宋昭爱上了和他一起坐高铁。 从前都是自己一个人,从出门开始就要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匆匆赶路,又要不时地注意时间和车次。紧张又慌乱,可跟他一起,只需要拉着他的手,什么也不用担心。 即使坐过站,他也会告诉她,没关系,咱们先好好休息吧。 宋昭常常想,为什么会爱上顾昀?或许还因为,在他的世界里,规则分明,但同样允许错误存在。 他是真正强大的人,所以不会在错误发生时,恐惧地将过错推到她身上。 在此之前,宋昭遇到过太多那样的男人,因害怕承担责任而说都是她的错。 在此之前,常常战战兢兢,害怕突如其来的责骂,害怕自己面对无端的指责只能顺从地接受。 对于她,像小猫那样恬然自在地活着、对不喜欢的人就毫不顾忌地伸爪子这件事,也是需要慢慢练习的。 她靠在他的肩头,一直盯着他看。 顾昀,我好爱你。她想。 ——还有,经历了这么多痛苦与绝望之后,为自己找到一种合适且舒适地活着的方式的自己,好像也很了不起。她想。 她生平第一次抬起自己的手背亲吻自己。宋昭,我好爱你。她想。 明明她要来给他当小助手,可刚到酒店,顾昀就留着她一个人在酒店休息,自己出去了。 宋昭百无聊赖,出门转了转,买了些水果又回到了酒店。 已经是晚上了,他还在工作吧?他记得吃晚饭吗?他有没有想到自己? 她重重地摔在床上,窗外温暖的灯光照亮了夜幕的一小角,她好想他。 只是发一条消息而已,应该不会打扰到他工作吧? “滴滴。”她发。 微信上和那只狸花猫的对话还停留在她给他传工作材料的时候。 已经是一个月前了? 那个时候,他多抱她一会儿都是奢望,他每一句话都让她心脏颤动不已。 “怎么才找我?不想我么?” “我是怕打扰到你,居然这样说我:(”她发了个撇嘴的脸,却埋在枕头里笑。 好幸福啊! 她是他的小猫,他是她的主人。光是这样想想,她就幸福得飘飘然,被柔软的云朵包围。 “开门。”他说。 “假的,我才不信。怎么可能我一发消息你就到门口了呢!” 她这样说着,却连鞋也来不及穿,赤着脚跑去门口。 想见他。 就算只有1%真实的可能性,她也会立刻跑去他面前。 门开了,门前如她预料的空无一人。 她失落地关上门,却感到一阵阻力。 是他的声音,“不想见我吗?” 她转而笑了,背靠着门用力顶着,“讨厌你!” 顾昀推开门,一把抱住她,一直抱到床上去。宋昭踢着腿,笑得花枝乱颤,“还没关门。” 他“嗯”了一声,含住她的唇。 他特别爱轻轻地啄吻她,唇瓣相贴时,她浑身的细胞都在尖叫。 吻又铺天盖地地袭来。她整个人的力气都被抽空,柔软地要化在他身上。 光是抱着还不够,她想变成雨落在大地,被尽数吸收,融进他的骨血里,再长出完完全全由他们的自我融合出来的植物。 他吻她,轻轻蹭她柔软的唇瓣,吮吸她柔软的舌尖,舌舔过贝齿,混杂着咸湿的泪。 宋昭被吻得几近窒息,被松开时,涨红着脸,重重地喘着气,“你每次亲我都好想要把我吃了一样。” 他将她压在身下,口鼻埋进她的头发里,声音闷闷的,“因为我好想你。” “我也是。” 宋昭发现,顾昀允许她进入他的生活之后,他却越来越粘人。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 她被他完完全全压在怀里,扭动着身子。 “别动。”他压着声音警告。 “爸爸,昭昭想要你。”她说着,拱起膝盖蹭他腿间硬挺的那物。 “还要等几天呢。”他按住她不老实的腿,“宝贝,不要只想着插入,知道吗?” 她红着脸别开脑袋。 他却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皮质项圈,黑色泛着润泽的光,锁扣是暗金色的,还挂着一个小铃铛。样子简单,但看得出做工精巧。 她扬起下巴露出脖颈,他为她戴上,调整了长度,“紧吗?” 宋昭摇了摇头,小铃铛随着她的动作轻响。 “衣服脱了。”毋庸置疑的语气。 她咽了咽口水,脱掉了睡裙,只穿一条内裤。她犹豫着是不是应该跪下,又被他抱起来,一直抱到浴室的大落地镜面前。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小巧的乳肉因重力微微下垂,乳尖却已被刺激得挺立。再往下,小肚子微微突出,腰间有一层软肉,阴阜更为饱满。大腿根的肉也是松散的。 从前的男友们总拿着AV或者色情漫画女主的身材去审视她,觉得她太胖。小肚子突出多难看,大腿不应该比他们的小臂粗。但胸要大,屁股要翘。 久而久之,她也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够“标准”。 最初遇到顾昀,她还因此自卑。就算是做的时候,也要偷偷吸肚子。 不过已经很长一阵子没有那样了,在他面前,她甚至很少照镜子。她不再对着镜子戴上男人的眼镜去一寸寸审视自己的身体,她只是感受,感受他亲吻她时嘴唇的柔软,感受他将她抱在怀里的温暖。 她抿了抿唇,抑制住想哭的冲动。如果他说爱她,那么她这一生没有遗憾,可以随时死去了。 身后的顾昀在洗手。她不知道他要对她做什么,往常,洗手只是为了插入。不过她不用问,静静地等待就好。 因为是顾昀,他永远不会伤害她。 他拿了一根手指粗的小东西来,她认出这是卫生棉条。 “想试试吗?” 她点点头。 顾昀从身后抱住她时,她放松身子全身心地靠在他怀里。 他抬起她的一条腿,顺利地将导管插入,慢慢将棉条推进去。她看向镜子中,腿间只留了一根线,里面没有任何异物感。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宋昭懵懂地抬眼看他,“怎么了?” 顾昀喉结滚动,舔了舔唇,像是对自己有些无奈。 她的后腰正被他硬硬地顶着。 宋昭忍不住笑了。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跟刚接触性事的少男一样经不起撩拨。何况,她什么也没做。 她跪了下来,直起身子解开他的裤子。阴茎直挺挺地探出来,抵着她的脸颊。 她想张口含住,却被他拉着项圈,“别急,没洗呢。” 宋昭握住粗大的肉柱快速撸动,马眼溢出的透明液体蹭到脸上。他倒吸一口气,扯着项圈,她顺着力道不得不站起来,却又黏糊糊地抱住他,滚烫的阴茎贴着她柔软的肚子。 他一掌掴向她的臀瓣,“啪——”地一声,是用了力的。臀部针刺般的痛感裹挟着快感袭来,她几乎脱力,手死死地攥住他的衣服才勉强直起身子。 “听话。”他说。 宋昭想点点头,又毫无防备地被他掴了一掌。 她肌肉一紧,半是故意地歪在他怀里,小声说,“好痛。” 顾昀扶着她的腰,支撑着她全身的重量,单手接开领带。 “那不要了?”他说,手揉捏着她的臀瓣,已经有些泛红了。 “不行。”宋昭撑起脑袋解他的扣子,露出饱满的胸肌。 穿着衬衫时倒是看不出来呢。 她用力揉捏着,肌肉放松时很柔软。她的脸堪堪够到他的锁骨,她张口含住了他小小的乳头,舌尖灵活地拨弄。 手握住他的勃起,龟头顶着她的腹部,来回撸动。 她听见头顶上一声舒服的叹息,搂着她的手臂不自觉地用力。 14-好了好了,我在呢 14 最后一天,没有安排行程。 她们可以在酒店睡到自然醒,下午再慢悠悠地去机场。 酒店的窗帘遮光并不好,还不等睁开眼,眼前是一片温暖的橙红色。 宋昭揉了揉眼睛,朦胧的视线正撞进一双温柔的眼。 “顾昀、顾昀、顾昀。” 她叫他的名字。 一遍又一遍。直到他拉着她,凑近了,唇峰轻蹭她的唇瓣,舌尖舔过。宋昭揽住他的脖子,却微微偏头,吻向他下唇边缘结痂的伤口。 “顾昀,你不许怪我。” “当然不会,你敢于在我面前毫不遮掩,我很庆幸。” 她抿着嘴笑,一下下地啄着他的唇,“那回去了别人问你,怎么办呀?” “如实说。” “不行!”怎么可以告诉别人?告诉别人他是她的主人? 她红着脸一张脸拒绝。 顾昀一挑眉,逗她道,“和我在一起,不想让别人知道吗?” 宋昭轻轻地咬他,“我当然不怕啦,我也没打算留在那里,可你呢?顾主编养了一个女孩当宠物?” “我想堂而皇之地看着你,其他的都不重要。” 宋昭窝在他怀里笑,幸福得要命。 在遇到他之前,她从来不知道男人的嘴里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在他说出来之前,她从来不知道人类的语言可以如此柔软。 她笑着笑着,突然又被一阵莫名的情绪击中:他会不要她吗? 她的灵魂是如此地贫乏,她们之间的差距那样大。 他一定会不要她的,一定会厌倦的。 她不是真的小猫,她毕竟是个人。 是人就会贪得无厌,被拥抱就妄想着被爱。 是人就会想太多,被亲吻的时候又会患得患失。 他只是在说情话而已,她傻傻地又当真了。 顾昀察觉了她的情绪,柔声安抚道,“好了好了,我在呢。” 他渐渐知道,她特别爱哭,特别悲观,特别柔软。 要成为她的主人,他必须要无比坚定,无比强大,也要无比耐心。 他知道他还不够好,但他会为了她尽力而为。 他知道承诺的重量。 她哭得颤抖,许久才稍稍平复了呼吸。“你会厌倦我的。” “我的宝贝,别想着离开,好吗?” 她的耳朵贴着他的胸腔,不经由空气传播的声音似乎更加纯粹。 她被抱得更加紧了,好像他在试图紧紧抓住她一样。 可宋昭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按理说,她此刻心中应该涌起暖流,应该感到自己正被坚定地爱着。 她重重地用手捶击胸口,想要有一点感觉。为什么她又这样,为什么又突然感受不到对他的爱意? 她都没法一直爱他,又怎么奢求他永远爱他? 宋昭的手腕被他抓住,贴在唇边,“别这样,别伤害自己。” 她流着泪,“对不起,对不起……” “不要对不起,都不是你的错,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努力留在我身边,好吗?” 他说,努力留在他身边。 他还知道她的挣扎和痛苦。 她要告诉他,毫无隐瞒,她任何细微如柳絮的情绪都想要让他看到,“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突然接受我,我明明渴望了好久,一年?大半年?那时候我多想你多抱我一会儿,想你吻我。” 宋昭连自己的动摇也无力承受,她要告诉他,他会帮她解决一切的。 “那你听我说,别打自己了好吗?”他说。 宋昭点点了点头,慢慢平复情绪。 “我爱的人都离我而去,这么些年,我一直刻意跟我的兄姊保持距离,身边只有这只猫。但我不敢给它取名字,因为它总会先我离去。最近它老了,我不知道以后的生活要怎么过,可你却拼命地抓住我。答应我好吗?别放开我,你将是我生活里唯一的确定。” 宋昭咬着嘴唇哭。 他说她是他的小猫,她以为她只是个玩意儿。可她不知道,在顾昀心里,他的小猫特别特别重要。 “我爱你。”他说。 她颤抖着嘴唇,不等她回答,顾昀含住她的唇。 令人窒息的吻,胸腔的空气被榨干,直至无法呼吸,他才放开她。她重重地喘息,腿缠上他的腰际。像是两个溺水的人,紧紧地抓住彼此,只能抓住彼此。 宋昭跨坐在他身上,整根吞了进去。穴肉将他的阴茎夹得紧,他几乎要射出来,强忍着扶住她的腰,狠狠顶弄。 她无力地趴在他胸口,杂乱无章地吻他,“我要你,我要你。” 他说爱她,他如此坚定,和从前是不一样的,她格外地想要他。 宋昭不止想和他做爱,她想完完全全地拥有他,她用力地咬他的皮肉,咬出血,咬得发青。她想吃掉他,她想要他。 快疯掉了。 “为什么我们是两个人?”她动着腰。 太多次了,早已干涩无比,小腹生疼,他白皙而结实的皮肉上满是或轻或紫的牙印。 高潮的时间越来越长,她除了疼痛,只有疼痛。 就这样死掉吧,她想,两个人一起。什么都不想,可一点儿也不残缺,一点儿也不孤单。 15-惩罚与奖励 juwe nw u.c o m 15 回来第一晚,顾昀不知有什么事,去了他哥哥姐姐家,而宋昭没有睡着。 一晚上,辗转反侧。 当顾昀救活了她,她不再执着于死亡,可当她想要活着的时候,欲望蓬勃而发。第一个欲望的指向就是顾昀,她想要他爱她。 可一想到她的爱,她心中就一阵钝痛。 顾昀已经睡着了吧。 凌晨三点了。看书请到首发站:jiz a i8.c om 她打开手机,看了看,没有他的消息。他肯定睡得很好。 也许她不该太依赖他。 宋昭翻出数位屏,线乱成一团,还不等电脑开机,她又重新关掉了。 她切到别的软件,漫无目的地看着,终究还是觉得没意思。 顾昀,顾昀。 她没力气思念他,没力气跟他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她只想要他抱着。 可是,他会不会厌烦?他为什么会喜欢她呢? 宋昭只不过是一个空心的人,吃了这么久的药,她还是没痊愈。不过,她真的病了吗? 她没有病,这个世界本身是无聊的,她只不过是敏感地感觉到了,为什么该吃药该治疗的是她而不是这个世界? 但她没有力气改变任何东西,她现在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 她只有在顾昀在的时候会短暂地活一下,甚至有时候,他在时她也同样觉得麻木而厌倦。 又来了,又来了,这样的感觉又来了。 她不可以再自残,他明天看到会生气会怪她的,她得好好爱自己。可……她皮肤表面总像闷着一层塑料膜,她心里堵得很。 他不会理解她的痛苦的。 不想那么多了,他要是因此不爱她了,不要她了,那她刚好就无牵无挂地死掉。 妈妈?不等了。她是个自私的人,她只是渴望妈妈的拥抱。现在顾昀总是抱她,可她还是这样,闷且无聊。 明天该如何?她不打算活到明天了。 她摔碎了玻璃杯,蹲在地上,细致地挑选了一块锋利的碎片,抵着左臂。 碎片尖端压着皮肤,她用力按着划动,顺着碎片的轨迹,胳膊上出现了一道小口子。 那一块皮肤是灼烧般的痛感,割开的皮肉泛白,但立刻渗出淡红色的血珠。 痛,但她终于感到自己还活着。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感觉恢复了一丝。 在割了三四道口子之后,宋昭终于哭了出来。 她流着泪,继续割开皮肉。一道又一道,最初的口子已经渗出了一大颗血珠,凝在她的胳膊上,像一颗红豆。 今天一共割了十三道。 伤口越多,她胸中淤积的污泥就越飘散。 她的情绪不再被关在磨砂玻璃盒子里,不在朦朦胧胧看不分明,突然一切都鲜活起来,她突然好想他。 他会不会厌烦? 可他说过,任何时候都可以给他打电话。 宋昭的一个前任同样说过这句话,但某天晚上她很想死,一直哭到凌晨五点,终于鼓起勇气给他打了电话,却因为吵到他睡觉而被骂了一句。 前任将电话挂断,宋昭握着刀想割开自己的脖子,可扭头却看到清晨泛着白光的天空。 那是她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如果没有日出,她不会活到现在。 顾昀,顾昀。 他会生气的吧,因为她大半夜擅自给他打电话。 他大晚上被他哥哥叫去,想必是家里有什么急事。 她应该乖一点,应该体贴一点。 可她好想他,她等不到明天下午他回来。 她颤抖着手拨通了他的电话,几乎是立刻接通。 “喂?宝贝,怎么了。” 好温柔。 她握着手机哭出了声。 “怎么了,失眠了吗?宝贝。” “不,我刚刚梦见你,醒来之后就好想你。” 她撒谎了。 她想见他,可让他大半夜过来,是太过分的要求。她不该,不配,不值得。他会烦,会厌倦。 可他太温柔,宋昭突然又谨小慎微起来,她又害怕失去他,又害怕不爱她了。 “等我半小时好不好?我也一直在想你。” 她听见他说,她听见那边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可是该怎么面对他呢? 宋昭突然后悔刚刚割自己了,他一定会发现的。 然后,像她的前男友们那样,要么骂她神经病,要么冷淡至极,要么惊恐地提分手,要么对她失望。 “不……别过来。” 她不想和他分开,起码不想今晚听见他要分手。 “宝贝,我很想你。” 纵使这些天听他说了无数次,可今晚听到时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她按下内心纷飞的雪,竭力平静着声音,“太晚了,明天见。” 她挂断了电话,但铃声立刻又响起。 她犹豫着,终于还是没有接通。 她想见他,可是——还是不要吧。 铃声响了又熄灭,不知过了多少遍,她终于接通了。 她听到他那边的呼吸有些重,大概是太着急了。 “我一直在看我们的照片,打算等到天亮就来找你。让我回来吧,好吗?” 这不是请求。 她已经听到了车子启动的声音。 “对不起。”她说。 她的声音越发乏力,带着巨大的愧疚。可看到自己被这人这样在意,心中又升起一股病态的满足。 “昭昭,别道歉,我不应该在这边过夜的。” “顾昀……你答应我,不管等会儿你看到什么,都不许不要我。” “怎么可能呢,不要再这样想了。”顾昀大概已经猜到她又对自己做了什么,可他怜惜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要分手? 他心中焦急,开车都慌乱无比,只想快点见到她。 他不知道她从前经历的细节,但他知道,在她抑郁发作时,习惯性地不寻找任何人的帮助,习惯性地自残。 她内心的无助是巨大的冰山,顾昀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彻底消融。 也许是一辈子?也许一辈子也好不了。 他只怨两人分隔太远,不能立刻抱住她。他隔着电话,一遍遍地说着,“我永远爱你,永远爱你。” 宋昭却愣愣地眨了眨眼睛。毛玻璃不仅仅是隔开了她和自己的感觉,也隔开了她和顾昀的情感。 她听到他的话,看到他的行为,能“推理”出他应该很爱她,可她一点儿也感受不到。 宋昭歪在沙发里,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到来。 “咔哒……” 是开门的声音。 宋昭觉得自己应该从沙发上站起来,应该扑进他怀里,可却动弹不得。而他已经快步走上前来,紧紧地搂住她。 顾昀拉着她的胳膊,满眼疼惜。 宋昭木然地看着他,心里想着:啊,他心疼我了。他还爱我。 他带了小药箱过来,为她处理伤口。 宋昭看着单膝跪在地上为她消毒的男人,心中升起奇异的满足感。 原本自残只是她排解痛苦的方式,但每次他看到她的伤口时的心痛,自残又变为了一种“撒娇”。 她想要他全心全意的关爱,但从前被别人拒绝了太多次,顾昀越好,她越害怕被他拒绝。 她只能一次次抱着必死的决心,在身体上割开一道道的口子。每次都先在心理上接受最坏的结果,她就永远不会失望。 “对不起。”宋昭小声说,“你生气的话骂我吧,打我也行,别不要我。” 顾昀为她处理完伤口,抱了她很久。 宋昭疲惫地合上眼皮,可并无困意,随后又睁开了。她说,“顾昀,你还是走吧,我会常常这样,我没有能力爱你。” 顾昀看着怀里表情木然的人,将她抱得更紧。 被紧紧抱住的时候,虚无的心房似乎踏实了一点。 宋昭仍旧没有什么力气说话。她现在没办法像从前一样感受到爱意,但她毕竟是个善良的人,她不该伤害他。 她强撑着精神,缓缓说,“我知道你很爱我,我也知道你很好,所以这是唯一不伤害你的方式。” 他突然想起多年前在太平间,看着母亲或舅舅死僵掉脸。 “我们以后不做别的,专心陪你看医生。你会好的,宋昭。”他的语气非同寻常地郑重。 “其实那没有用,什么药都吃过了,看了这么久的医生,我还是这样。顾昀,其实我常常想,也许我没有病,只是这个社会不接受有人这样存在,也不允许有人主动消灭自己的存在。” “嗯,接着说,我在听。”他说,语气仍旧是温柔的。 这却在宋昭的意料之外。 她以为他会反驳她,告诉她不要这样想。即使是咨询师,也试图让她的想法变得积极。 然而当她处于消极状态时,就失去了对一切热情的能力。这种时候,她必须得被人拴着捆着,才不会主动结束自己的生命。 “我从前以为,我被紧紧抱住的时候就好了,可被你抱住之后,我还是没好。后来,你说爱我,可现在呢?事实证明,爱也不能治愈我。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要了,什么也不相信了。” “说完了吗?” “说完了。” “跪下。”他说。 他的语气很温柔,宋昭却感受到一种不容抗拒的掌控感,仿佛有一股力量已经洞悉了她的内心。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犯错了。 他会惩罚她的。 她想起他说的惩罚,是冷淡和疏离。 她害怕了。 但宋昭还是不由自主地起身,赤脚站在地板上,缓缓屈膝,跪在他身旁。 她偏着脑袋,像以往一样靠在他的膝头。 他冷声道,“跪好。” 她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快要哭出来,勉强直起身子。 他俯身向前,抬起她的下巴,手劲儿很重,毫不怜惜,“我太惯着你了是吗?” “对不起,爸爸。” “不许哭。”他重重地抽了她一鞭。脊背那一条火辣辣的疼。 她害怕了。 她是不怕疼也不怕死的,自残是一次次预演,死亡是突然的惊喜。可她害怕他冷着脸。 宋昭垂下脑袋,噙着泪,泪水却还是流下来。 他哼笑一声,靠在沙发上,不再说话。 她只感觉自己被他冰冷的目光看着,浑身不适。 她不想要这样,她想要被抱着。 可她不可以说,她犯错了,她擅自伤害自己的身体,所以她应该受罚。 不知过了多久。 她的腿跪得发麻了,膝盖钻心地疼。可他还是不要她起来。 她小声地抽泣,继而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转而嚎啕。 以前她哭的时候,他都会抱住她。可今天他铁了心地要惩罚她。 顾昀看着她哭,她肩膀颤抖,鼻涕眼泪联珠串儿似的滴下。 他还是没抱她也没哄她。 所以,他真的不喜欢她不听话。她哭得没力气了,渐渐又停了下来,低着脑袋,小心翼翼地将额头抵在他的膝盖。 她听见顾昀又叹了一口气。 他是不是对她失望了?是不是不要她了?好像无法挽回了。 她后悔得要命。如果他这次原谅她,她一定好好遵守规则。 她紧紧攥住他的裤脚,仍旧不敢说话。 “知道错了吗?”顾昀终于开口。 她还在哽咽着,“知道了,爸爸。昭昭不应该自残。” “你很委屈?” 他的语气还是很冷淡,宋昭差点哭出来,“不委屈,昭昭不听话,应该被惩罚。” “下次应该怎么做?” “想你了要直接找你,不应该自己乱想。” “乖孩子,过来。”他拍了拍腿。 她起身,腿麻得险些摔倒。他一把把她抱进怀里,一遍遍地拂过她的头发,宋昭慢慢什么也不想了,只觉得头皮酥酥麻麻地很舒服。 她还抽泣着,“爸爸……别怪我。” “我没有怪你,惩罚只是因为你今天没有遵守约定,现在惩罚结束,就代表这件事过去了,以后也不用因此内疚。” 她犹豫片刻,亲了亲他的嘴角。而后她慢慢离开他的唇,垂下眼,眼皮肿得厉害。“我知道了,爸爸。” 他轻轻笑了,又含住她的唇瓣轻轻啄吻。 宋昭被他抱着,心中的冰层渐渐融化。她想要一直这样,不想要他的冷淡。 身体暖和起来,情欲也随之复苏。她跨坐在他腿上,轻轻动着腰。而后她被毫无防备地推倒在沙发上,双腿大张。他俯身,目光聚集在穴口露出的嫩肉。 被这样看着,她羞得满脸通红,伸手想挡却被他抓住手腕。 穴肉不自觉地收缩着,涌出水来。 “我还没碰你呢。” “不要…别这样一直看着。” 他将阴唇掰得更开,含住阴蒂轻咬吮吸,宋昭忍不住加紧了双腿。 快感直接而强烈,她几乎要高潮时他却放缓了,只是轻轻舔着。 “爸爸……我想要……”她哀求他,指尖插进他的发根。 他用挺翘的鼻尖来回刮蹭着勃起的阴蒂,舌尖钻进穴口。她扭动着腿,被他紧紧地按在沙发上。一阵极强的吮吸吞吐,她的花心一阵收缩,身体都忍不住颤抖。 他的吻顺着小腹往上,一直到她的唇瓣,她的呼吸依旧急促。 “这是奖励。”他凑在她的唇边。 宋昭的声音还有些颤抖,高潮的余韵还未散尽,“为什么?” “因为你到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我,我希望你可以一直这样。” 完蛋,她又想哭了。 有的人好像存心不让她的眼泪止住,继续说,“我回来的时候害怕得要命,怕再晚一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还好……你还在,你没有走。” 虽然顾昀说已经过去了,不再怪她,可她仍旧内疚无比,“我总是……会陷进那样的漩涡,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爱你,我舍不得你,我不想要你难过,可我还是会那样……我好讨厌这样的自己。” “你从前的经历让你形成了这种思维定式,但这不怪你,知道吗?而且,我知道你在努力活着,还没有放弃。你看看自己,多勇敢,多好,要再多爱自己一点。” 她连不迭地点头。 她无数次被惯性卷进深渊,从前的人们都只是站在岸上看她,说她自作自受,说她性格缺陷,说她命不好。她总以为自己一无是处,所以习惯性地自我攻击,习惯性地陷入绝望,可顾昀爱她,顾昀教她爱上她自己。 ——虽然,还没有完全学会。 “顾昀……” 他抹掉她眼角又溢出的泪,“再哭的话,明天眼睛就太干涩了。” “我爱你。”她说。 “我也爱你。”他的声音温柔极了,“我的昭昭……可爱的宝贝。” “你又把我当小孩子哄。”她破涕为笑。 “如果能在你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这样哄你就好……好了好了,不哭,啊,乖。” 她没忍住,还是哭了。 如果一出生就能遇到顾昀,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不过,现在这样也特别特别好! —— 《例外状态》在三个月前就写完了,当时没有发出来是因为自己觉得整本书的调子太消沉了,有一个版本是,宋昭依旧感受不到爱,在一个阳光洒满地毯的周末,顾昀正在厨房为她做饭时,她推开阳台的门从容地跳了下去。 宋昭和季绫不一样,季绫是从小被爱包裹着长大的女孩,所以她敢于肆无忌惮地撒娇,敢于直视自己的欲望,敢于跨越包括道德伦理在内的一切阻碍。 宋昭始终是匮乏的。我依旧不相信,匮乏了二十年爱的心脏,能在短时间内被填满。但我希望她好,所以留了一个光明的尾巴。 在某种意义上,顾昀是为她“量身定制”的,顾昀因宋昭而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