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蹈覆辙 (重生)》 第一章重生 轿声夺夺,洛华池睁开眼,迷离之中看见了自己死前所见的最后一个人。 她似乎有些不同,穿着和神情就像是二人初见一般,正紧张而戒备地盯着自己。 洛华池不禁轻笑一声,没想到死前的走马灯,不是从自己那凄惨的童年开始,居然是从与她初遇之时开始的。 还真是让人怀念…… 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抱着戏谑的心态逗弄折磨景可,是不是后来也不会死于她和慕容叙之手? 洛华池虽然这么想着,手却环上了她的脖颈。 不过稍稍施力,他手中的人就开始痛苦挣扎,面色绝望,却没有一丝哀求之色,只流露出淡淡的悔恨。 洛华池心中惊疑,慢慢卸了力,看着她倒在车厢内不断喘息。 怎么会? 这幻觉竟如此真实? 他环视四周,虽说他记忆超群,可这场景也太过逼真细腻。十几年前的回忆,居然鲜活得如同当下。 洛华池又抬起自己的手。 苍白细腻,骨节分明,隐隐约约的青筋之下,涌动着鲜活的血液。 这不该是他的手。这些年,他明明因为景可和慕容叙的步步紧逼,已经无暇顾及手上的伤疤,怎么会有一双如当年一般的手? 又低头看了一眼地上倒着的景可,他忽然明白了什么,缓缓一笑。 景可正好抬头,只见轿内流泻的绸缎之上,那人笑靥如花,艳丽而骄恣。 明明刚才还因为他而险些丧命,她却看呆了,痴痴地盯着他。 洛华池感受到她的视线,笑容更盛,轻轻俯身挑起她下巴。 二人初遇,便是从这开始。 景可为了躲避追杀,混入他的马车被发现。可惜她运气太差,洛华池是出了名的阴晴不定。他救了她一命,却折了她一只手,顺便废了她的武功。谁知她求着要留在自己身边,他觉得有点意思,便允了,让她作为一个药人哑奴在身边伺候。 没想到这丫头趁着他屠慕容府之时,碰上了出逃的慕容叙,和他一起去了京城。 洛华池也不怕这两人翻出什么风浪,他本就计划要吞掉慕容家,两个逃犯不值得他兴师动众去追。这家族四分五裂,没有慕容叙反而更好动手。他用计深毒,杀光了慕容叙的家人和亲信,抢了燕南大块土地,又开始对远在京城的慕容叙下暗手。 他要一个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燕南,慕容家的人,一个都不能留。 再次见到景可,她已经是赫赫有名的女将领,也是慕容叙身边的得力助手。那个时候,洛华池才知道她真名。 他和慕容叙之间血海深仇,景可也对他恨之入骨,她每次找到机会,就算是赔上性命都要追杀他到天涯海角。但两人恩恩怨怨,他期望景可能为他所用,曲折中救过她性命几次,景可始终无法真正对他下杀手。 洛华池一开始还觉得这样的纠缠有趣,后面便渐渐不支。景可的武功进步神速,逐渐有超过他的趋势,如果不是他擅毒,有几次就真的要死于她手。 他抢来的土地也被慕容叙和景可夺回大半,两方周旋甚久。 最终的时刻,他费尽心力给慕容叙设下天罗地网,几乎断绝对方一切逃脱可能。成败在此一举,如能顺利绞杀慕容叙,景可那边便不必担忧。 因为景可深爱慕容叙,只要他一死,她必然无心恋战,定会当场殉情。 洛华池背对着人质。他久违地颤抖,背后人影箭一般飞来,扑向他安排好的人质。 随后就是陷阱启动之声。 他含笑回头:“慕容叙,你……” 微微收紧的瞳孔之中,映照出的却是景可闯入包围的画面。 景可怜惜慕容叙的身体,不愿让他以身试险,竟然自己孤身潜入天罗地网! 洛华池忽然动了。 下一秒,他便出现在自己亲手布下的陷阱中。 这便是前世的记忆了。 洛华池看着面前这张熟悉而陌生的脸。与他和慕容叙比起来,景可长得着实不太亮眼,性格又沉闷,他最初并不觉得这女子有什么好,只是留在身边当个乐子。 但是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假以时日和精力培养,她能成为一个怎样惊才绝艳的女子。 老天待他不薄,不忍见他被景可和慕容叙活活逼死,居然给了他一次补救的机会。 景可不能留。 光是想到她日后依偎在慕容叙身边,将身心和价值全部献上,折损自己属下的场景,他就恨不得把慕容叙千刀万剐。 不能为他所用的人才,也决不能留给他的敌人。 洛华池的手慢慢捏紧,听到面前女子的闷哼,淡淡地看着她的脸色一点点再次灰败下去。 现在的景可毫无内力,不过一个会点三脚猫功夫的普通人,他轻松就能捏死。 她眼中方才见他微笑而冒出的点点光芒,也随着他动作渐渐消散,却仍旧死死盯着他的脸。 ……脸? 洛华池抚上自己的脸颊。他素来知道自己有一副好皮囊,但并不怎么在意,甚至隐隐觉得自己的外表太过招人,有时还会烦忧。 说起来,景可从前对自己也不是全无感觉,她偶尔也会盯着自己失神。只是自己那时只顾着玩弄她,喜欢看她咬牙忍耐的样子,对她眼中黯淡下去的光不以为然。 他断她手,废她武功,让她做哑巴药人,她却因为他曾经救过她命,而放过几次可以杀他的机会。甚至有一次,她拿着剑,捅的是他右边的胸膛,堪堪避开心脏。 仔细回想,慕容叙对她也不如何好,只是待她格外温柔,便把人骗到了手。 现在,她和慕容叙连一面都没有见过,他也还没断她手、废她武功…… …… 洛华池忽然松了手。 景可再次跌坐回去。她这次是真的断了骨头,却还是忍着痛,硬生生咬着牙。 洛华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狼狈的样子。 杀了太可惜。 景可这样的人才,既然有收服的可能,就绝不能放她走。 他伸出手,景可畏惧地避了一下,没躲开。洛华池笑着把她捞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在他内力之下,那几处断骨很快就接了回去。过程痛楚自不必说,洛华池停止了治疗,才发现她嘴唇早已被咬得鲜血淋漓。 他轻轻抚上她嘴唇,指尖略一用力,便沾满了血迹。 随着内力注入,她唇瓣也止了血。 “方才误以为你是刺客,下手重了些,抱歉。”洛华池勾唇,“你若是畏惧外面的追踪,便到我府上来住着吧。” 景可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住……为什么?大人不怕因为收留我而惹来祸端吗?” 她神情变了,方才的恨意和抵触,在他的治疗和温柔的三言两语之下,立刻转为了紧张和困惑。 洛华池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 景可是个老实而保守的人,甚至是有些墨守成规。听说她和慕容叙相伴那么久,就因为两个人没有成婚,便一直守身如玉。 而她,也最是知恩图报。 洛华池故作为难地蹙起眉:“确实怕会招来祸端,但我想救下姑娘。既然姑娘入我府上会引人起疑……那么,若是作为我一时兴起,而带回来的侍女呢?” 景可一愣,立刻在他面前跪下:“谢大人救命之恩,景可愿意服侍大人。” 她长发凌乱,一身黑衣由于被仇家追杀已经破破烂烂,还沾着不知是哪来的血迹。 洛华池见她这副模样,不禁晃神。上一世,她疯了一般追杀自己,两人经常在打斗之中狼狈不堪,他见她这副样子见得不少。 此刻眼前之景,竟然隐隐和自己前世记忆重合。 “你叫景可,是么……”洛华池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强压下内心的澎湃。前世做他药人时,如何都不肯告诉他真名的景可,这一世,他不过稍微温柔一点对她,她便自己乖乖说出了口。 洛华池也不藏着,轻拨了下自己腰间的令牌,算作自我介绍。 天色昏暗,景可只见一道流光在他腰间闪过。她忽然明白了面前这位矜贵男子的身份,脸色发白,浑身发抖,深深把头埋在地上:“洛大人……” 才出虎穴,又入狼窝。她为了躲避追杀而闯入的无名马车,居然是洛华池的! 这人在辽东权高位重,阴晴不定,最擅用毒,也喜欢抓药人试毒。有传言说他有野心吞并燕南,经常偷偷出入燕南,没想到她居然撞破了这事…… 洛华池见她畏惧,冷笑一声,当着她的面倒出一个红色药丸。 “这毒不会立刻致人死亡,有七日期限。七日一过,若是不服用解药,便会浑身剧痛。它倒也不会致人于死地,只是历来药人都因忍受不了疼痛,自杀而亡……”那药丸在他掌心散发着流光,他挑眉,狭长的眸中露出几分狡黠,“七日之后,我便启程回辽东。若这些天我听到任何有关燕南与我的流言蜚语,那么景姑娘就别想拿到解药。” 景可毫不犹豫地吞下了药丸:“景可不会将今日之事外泄半分。” 洛华池对她的配合很是满意,让她起身,坐在自己身边伺候。他捏着她的手腕,眸色深深,看似在算计着什么,实则往她体内输送着内力。 景可一路被追杀,体内暗伤不少。他前世又抓她做药人,那些暗伤久久不愈,逐渐拖成了暗疾。 想来,最后的时刻,如果不是因为那些暗疾,她原是可以躲开自己设下的陷阱的。 景可感到一股暖流流过全身,先前受到过伤害而隐隐作痛的部位,此刻都舒展开来,似乎正快速恢复着。她垂眸,自己脏污的手腕上,正扣着另一只净如玉葱的手。 这场景灼得她有点痛,她闭上眼,细细听着轿声。 快要到了。那个方向,应该是燕南北边某座不知名的宅邸……原来这是洛华池在燕南的藏身之处。 洛华池带着景可下了马车。 外面低调的宅邸,里面居然如行宫一般华丽豪奢至极,鼎铛玉石,金块珠砾,只怕是皇帝都不会如此铺张。 景可也被震撼得不轻,只是还故作镇定:“洛大人,我……” 洛华池随意安排了她去洗漱,看着她走远,淡淡吩咐道:“今晚,把她送到我房内来伺候。” 侍从应声退下。 洛华池进了殿内,迈进药池,水波荡漾,那药水随着他缓步迈入池中,逐渐染成不详的暗红之色。 想到方才景可无措的神色,他笑容渐渐阴郁。 上一世,千般算计,终究还是落景可和慕容叙一筹。 景可和慕容叙恨他至深,他又何尝不是恨这两人入骨? 第二章仇H 室内昏暗,甜腻的熏香顺着香炉一缕一缕地逸散开来。格外华丽的卧室之内,低低垂着红绸,在点点灯光下流光溢彩,温雅奢靡。 洛华池支着头,打量着自己的身体。苍白的皮肤细腻光滑,景可前世留下的伤痕,全部都不复存在。他怔怔抚上自己的右胸口,那里曾被她一剑捅穿,重创他心脉。 如今那处却完好无损。 他冷笑一声,终于抬眼。景可正在床边跪着,头发如瀑布般倾泻,遮住她的脸。 没有他的允许,她不敢抬头。 “过来。”洛华池轻声道。 景可低着头,走到床边。 “抬头。” 景可缓缓抬头,先入眼的是铺散在床上的深红大氅,上面暗色银纹不时闪烁。接着便是那救了她性命的绝色美人,他斜斜靠在床头,笑意诱惑,轻轻拍了拍自己身边:“坐。” 景可一怔,绷紧了身体,慢慢爬上床。 这床比她想象得更为香软,她刚坐上去,身体便陷下去不少,难以撑起身子。 而且最要命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种奇怪的感觉,提不起劲,浑身发热…… 洛华池看她无缘无故红了脸,便知道是先前吃下去的药起作用了。景可确实傻,他说什么她便信什么,下次要是他骗她说自己是慕容叙,不知道她会不会也对自己情根深种? 他覆上去,把她圈在自己怀中。 景可最开始抗拒地躲了一下,随后便不动了,试探道:“……洛大人?” 洛华池垂眸盯着她。 景可保守,就算是前世她那般为慕容叙付出,到头来也因为二人之间没有成婚,而不愿越雷池一步。每次想到这件事,洛华池都觉得好笑,慕容叙设套害他时那般心机深沉,怎么到了景可身上,连半点手段都不舍得用? 洛华池吻了吻怀中人的头顶,感觉到她的身体一阵僵硬,却没有过多反抗。 说起来,景可未经人事,大概以为男女之间,最亲密之事也不过接吻。 他垂下头,捏起她的下巴,吻住那发抖的唇瓣。他辗转深入,景可很快就开始挣扎,却毫无作用。她脖颈被他扣住,呼吸不畅,差点窒息之时,洛华池才松开她。 他定定看着自己身下神智不清、满面潮红的人,手指轻按在她发肿的唇上,一路下滑,层层迭迭的衣物随之散开,一派淫靡景象。 他的仇人,他想要收服的人,此刻就在他身下。 折辱她,她此后就算再去投奔慕容叙,两人之间也必定会有芥蒂。 洛华池牵起她的左手,按在自己右胸,笑意微冷。 你当年那一剑,如今是时候该我报回来了。 景可因为那药,早就没有了意识,只是因为他的亲密举动而急促地喘息着。 他手指抚上她微微隆起的胸脯,指尖刮过挺立的乳头,又打着圈在乳晕旁边揉按,直到身下人不安分地扭动着身子。 洛华池一顿,往下摸到了那个已经濡湿的肉缝。他拨开外阴唇,里面的肉蒂已经立了起来。他心下猜自己给她喂的药可能过量了,毕竟他还是第一次用这药。 不过这无妨,他漫不经心地用指甲掐着她的阴蒂,观察着她的反应。 “呃……啊……洛大人……”景可尚且残留着一丝理智,喃喃道,“好奇怪……” 洛华池凑过去:“哪里奇怪?” 那种甜腻的香气再次扑面而来,景可呆呆地盯着面前人的唇一张一合,脑中愈发混沌。 她要说什么? 洛华池看她痴痴的样子,笑了笑,手指拨开湿淋淋的穴口,探进甬道中。里面温软的穴肉紧紧地缠住他的手指,几乎前进不得,他不耐地加重了掐揉外面阴蒂的力度,想着让她先去一次就好了吧? “我……我要说……呀啊啊啊啊啊啊!” 景可未说出口的话被呻吟吞没,她被药倒的脑子还是分不清发生了什么,愣怔地看着面前的美人从自己身体里抽出湿漉漉的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去的真快。”洛华池把已经充血的阴茎抵在不断蠕动的穴口,他会勃起大概是因为房间内熏香附带的催情作用,否则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一个上辈子试图杀了自己的女人动情,“你比我想象的更淫乱。……该不会上辈子经常想着慕容叙自慰吧?” 景可根本没听到他的话,她沉浸在被药物加强过的高潮余韵里,不停地呜咽着。 没得到否定的回应,多少让洛华池的脸冷了冷。他也无暇再怜香惜玉,一寸一寸将自己的阳物塞了进去。 他的阳物和漂亮的外表极为不符,狰狞可怖,紫红的肉柱撑开了湿软的穴肉,两片小阴唇可怜巴巴地裹着柱身,任凭它进得更深。 “……啊啊……”被紧紧包裹住的感觉异常舒服,洛华池仰起头满足地喟叹了一声,抓着她的胯就将自己的阴茎埋进最深处。 上一世,他也立过王妃,但不过是夺权之计。每天生活在景可和慕容叙的追杀和计谋之中,他连自己枕边的人都不能信任,做爱更不可能。 若不是重生,他绝对不会相信,自己的第一个女人居然是景可。 手臂忽然传来一阵微痛,他垂头,景可好像是有些承受不住,面露痛色,手指胡乱抓挠着他的小臂。那力度不重,洛华池却无端烦乱起来,扯过染了催情香的衣物扔到她脸上,多少盖住那张让他心烦意乱的脸。 景可挣扎的动作很快弱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催促一般不停绞着他性器的穴肉和浸满两人交合处的淫水。 看来药和香同时作用的效果还不错。 洛华池心下微动,把她翻过来,让她的头埋在那满是熏香的衣物内,就着后入的姿势,往外抽出一截阴茎,又死死顶进最深处。 “呀啊啊啊……”身下人发出一声不知是痛苦还是愉悦的呜咽。 初次开荤自然停不下来,他不自觉就用了点狠劲,每一次抽插都扯出点紧紧裹着他肉柱的穴肉,又重重捅回去,惹得景可不停尖叫。 她大概是完全没了理智,口中的声音一点都没有压着。 “……呜呜……啊啊啊啊啊!好酸……慢点……” “……不行,又要去了……唔嗯嗯嗯!…………好舒服……” 洛华池倒不觉得烦,只觉得欲望更盛。他没料到,上辈子怎么药都不肯喊疼的景可,一颗媚药和几根催情香就撬开了嘴,伏在他身下浪叫连连。 “嗯嗯……好好听……”洛华池俯身,把阴茎抽出了些,轻轻咬她的耳垂,“……再多叫几声……” 他也不压着自己的喘息,在她耳边吹气,直到感觉那缠着自己的穴肉再度痉挛起来。 洛华池自然不会让她欲求不满,掐着她的胯就重重顶了回去,抵着最深处那点不断碾磨。他觉得她反应有意思,侮辱性地拍了一下眼前晃动的臀肉。 “哈啊、嗯啊啊啊啊啊啊——!” 景可忽然绷紧了身体,缠着他肉柱的媚肉也死死咬着。不过几秒的高潮过去,她就浑身瘫软,趴在床上喘息。 洛华池受不住这样的刺激,在她体内缴械,微凉的精液混着淫水从抽搐的穴口一波一波的涌出来。 他把她的脸从满是催情香的衣物中扒拉出来,本想欣赏顺便嘲讽一下她高潮的丑态,看见她潮红的面颊、张开的唇瓣和没聚焦的眼睛时,却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感受到身下那根阳物的变化,景可无意识道:“不行……不要了……” 洛华池堵住她的嘴,肉棒将她穴口流出的精液和淫水又堵了回去。 才高潮过的阴道还在痉挛,他就又肏干起来。被反复蹂躏过的穴如烂泥一般湿热温软,洛华池揉弄着她穴口,又埋进最深处。 “……不行!真的不行了!……啊啊……”景可似乎是恢复了些意识,哀叫不已。 “……一点高潮都忍不了。”洛华池轻声抱怨,动作却丝毫不停,甚至愈发大力地抓着她臀肉在阴道内抽插着。 “停下来!……呜呜,我……啊啊……这样下去……又要……” “……哈啊……又要高潮了是吗?”洛华池只觉得兴奋,顶住深处某个小凸起不断磨蹭,又去逗弄她的阴蒂。 他按着那肿大的肉蒂,模仿着性交的速度画着圈揉弄,不时扯出来夹住,一点一点碾过去。 景可夹紧了腿,几乎是在惨叫:“不行!嗯唔……哈啊……求你了,洛大人…………啊啊,慢一点…………” “……真该让慕容叙看看你这副样子。”洛华池好心情地调笑道。 “洛华池!” 景可的声音,和她当年拿着剑向自己捅来时的怒声重合在一起。 洛华池浑身如过电般震颤,下意识地收紧手指,那可怜的阴蒂被他掐得几乎变形。景可尖叫一声,穴肉忽然死死绞住他肉棒。 他恍惚地看着她被情欲填满的脸,视线慢慢下移,景可被他又干到了高潮,穴口已经咬不住阴茎,吹出一滩淫水。 他的脸慢慢阴沉下去:“……你敢叫我全名?” 景可听不见他说话,她瘫在床上,胸口起伏不定,还沉浸在方才可怕的连续高潮中。 洛华池静静地等她眼神变得清明,才再次开口:“你叫我洛华池?” 几次高潮过去,药效消退,景可已经清醒了许多。她惶恐地捂住嘴:“奴婢一时失言……” 她想起身赔罪,撑起身才发现自己身下的穴还吃着他的阴茎。 她终于想起了发生的全部事情,脸色煞白,浑身颤抖。 洛华池倒无意真和她计较这些,只是她喊他全名的时机不对。此刻她的穴口又开始轻轻痉挛,多少让他有些心猿意马:“明日再罚你。” “谢谢洛大人……” “我问你,你认识慕容叙么?”洛华池紧紧盯着她的脸,想要从中找到一丝破绽。 景可却是完全的不解:“我当然知道他的名字。是我们燕南的权贵吧?方才,……的时候,好像也隐隐听到洛大人您提起……” 很正常的反应。 洛华池稍微打消了疑虑,趁着景可翻身准备下床的时机,再度把她捞回来。 景可抗拒,却无法逃开。那香很快又起了作用,她逐渐再次沉溺于情欲之中。 洛华池看着她的反应,又安心了一些。 如果她真的也是重生之人,怎么可能愿意屈居自己身下…… 第三章药人 “直呼主人名讳……当如何罚?” 洛华池支着下巴,垂眸淡淡盯着面前跪着的景可。 她现在衣服倒是穿得严实。他坐着的大床上,她昨晚留下的水痕还没干透。 “任凭大人处置。”景可咬着下唇。 她现在还是懵懂的状态,昨晚大起大落,发生的事情太多,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 若是别的男子这般唐突她,她直接拔剑便杀了。 但是洛华池救了她一命,武功也比她高,而且……昨晚,自己莫名其妙晕晕乎乎,什么都不记得,也不好说就是他强迫了自己…… “过来。”洛华池招招手。 景可膝行过去,洛华池将手指搭在她手腕上,片刻后撤开。 是药三分毒,昨晚给她下的媚药,如今在她身体里居然毫无残留。 身体倒是不错……难怪自己前世用她做了药人。 他擅毒,但有一种毒碍于无法测试,而始终不能改进。 那便是昨晚下在她身上的媚毒。 毕竟他之前洁癖,一直没碰过别人。但昨天为了收服景可,他也算献身了,此后便不再有这种顾虑。 至于试药的药人……不就在他眼前吗? 洛华池微微眯眼,狭长眸中,一缕流光闪过。 景可愣怔地看着他的脸,她似乎是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因为这个美人而遭遇怎样的命运,居然还红了脸颊。 “昨日,我给你接上的骨头还疼么?”洛华池面露关心,“实在是不好意思,在马车里误会你了,不过是一些自保手段。没想到……你那么脆弱。” 景可低下头,因为耻辱而微微蜷起手指:“不疼……是我唐突大人。” 洛华池看着她反应,在心里讽笑。前世,景可就最恨别人说她实力低下,尽管她后来武功高涨,也始终对这点耿耿于怀。 看来,如今也是一样。 “不过,我倒觉得你有几分习武天赋。”洛华池话题一转,笑眯眯道。 景可眼睛亮了亮。 “我有心传授你我的武功,只是不知你是否愿意……” 景可对昨晚他随手折断自己几根骨头的事印象深刻,她向来渴望变强,立马磕了个头:“景可愿意跟随大人习武!” “我话还没说完。”洛华池故作为难,“可惜,这武功不传外人,你若是学了,便要发毒誓,这身武功只得为我所用,并且永生不得背叛。” 景可犹豫片刻,咬牙再次磕了个头:“景可发誓!” “还有,要学这武功,必须月月服药。这药,还带了些别的作用……”洛华池拉长了声音,意味深长。 “……什么?”景可疑惑道。 “意乱情迷,不与人交媾便会爆体而亡。”洛华池无奈叹息,张口就扯谎,“昨晚,我便是因为服药而发作,不得已才……” “原来是这样……”景可愣愣道,心中关于昨晚的疑惑总算解开些许。 虽然心中还是存着不满,但人要知恩图报,毕竟这是救她一命的恩人,她搭上所谓贞洁救他也是应该。 而且,她也想要变得和他一样强…… “……所以,若是你学了我的武功,正好每月可以互相……” 景可一听,涨红了脸。她狠狠将额头往地上一掼,“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景可……愿意!” 她抬起头,两道血迹从着额头的伤口流下来,顺着脸庞滴落在地,晕开红红小小一片。 这家伙,还是这么死心眼。 骗她做了药人,还这么感恩戴德。 洛华池随手丢给她一块丝巾,要她擦干净地板上的血迹,别污了他房间。 一个月试一次毒,也不算太频繁。接下来……先拿她试哪种媚毒好呢? 洛华池翘着腿在榻边看书,身旁景可擦拭着地板,不时还带着感恩的眼神看他一眼,似乎是还没接受从天而降的馅饼。 他觉得她好笑,这副傻样让他有点回想起上辈子她死心塌地跟在慕容叙身边的样子。不知道他又是做了什么才把她骗到手的?想来,日后景可那么高的武功,大概和慕容叙的栽培也离不开关系。 既然她这么容易利用,那就让她再多亏欠他几分好了。 “……昨夜那些追杀你的人,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景可一听,激动起来:“洛大人……我与他们无冤无仇,不过那天下午看着街边混混欺负路人,出手相助而已……没想到莫名其妙被那些黑衣人一路追杀。” 洛华池苦恼地按了按太阳穴:“知道我昨晚为什么问你认不认识慕容叙么?那就是他慕容府上的暗卫。想来那些混混,是在慕容府保护之下的……你算是惹上麻烦了。” 这当然是纯粹谎言,那些追杀她的人,是洛华池布置在燕南的暗线。景可多管闲事,险些撞破某个路人的密探身份,当然不能留着她。但是谁能想到她居然胆大包天,躲入他轿中,自以为避开黑衣人追杀,其实是对方不敢轻易冒犯他这个主上。 “慕容府?”景可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为什么……” “总之,你以后跟着我便是,那些人不会再敢出手的。”洛华池见她半信半疑,心情大好。 离间之计,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不能太过,也不能太轻,最好是以后某天对上慕容叙时,她心底会陡然冒出的一根软刺。 景可干活麻利,擦了地板,又被洛华池叫去收拾被褥。 她没接触过如此豪奢、布满刺绣的绫罗绸缎,昨夜头脑混沌不觉得它们金贵,现在触碰却觉得有些束手束脚。景可深呼吸一口,红着脸扯下凌乱潮湿的床单,小心翼翼地抱着干不干湿不湿的绸缎被褥往外走。那么大一张床,上面的褥子枕头自然不小,她硬是一个人抱着,地上七七八八散了一地刺绣绫罗。 洛华池看着她的背影,叹息一声:“七十二位绣娘缝制足足三月才做出的枕衾……你一晚便糟蹋完了。” 景可听了,一个踉跄,差点被门槛绊倒。 她刚想把东西抱回来赔罪,远远听到身后那个慵懒的声音接着吩咐道:“今夜子时,院内等我。传授你武功之事,不可外传。” “……谢谢大人!”景可声音难得的欢喜。 洛华池目送她远去,直到那身影完全消失,他眼眸才渐渐冷下来,手指微动。 一道黑影立刻落在他脚边,跪伏着等待命令。 “她抱出去的那些东西,烧了。”他眉毛微蹙,含着厌烦,“我卧房的布置,全部换成新的,熏香也换掉。” 他昨晚一时兴起,屋里的气味现在还没散去。 他以为就凭景可这种老古板性格,自己勉强施恩和她做一次就已经是极限,没想到那药的效果在她身上那么好,惹得他没忍住,也胡来放纵了一番。 “是。” “还有……今夜子时,叫红棠过来,在我院内候着。” 他不打算亲自教导景可。左右不过一个药人,每月见她一面,观察下她身上毒效,再亲自为她解药,已是他仁慈的极限。 黑衣人得令,一闪便消失不见。 洛华池起身,合上书,慢悠悠往外走。他衣服华丽缦逸,景可不会弄这类衣物,没人伺候他穿着,一身丝绸锦缎就随意挂着,昨夜荒唐痕迹一览无余。 很快便有侍女低头走来,端着衣物奉上。 洛华池垂眸,心中默默盘算。 为避引人耳目,他再过几天就不得不先回辽东。现在,已经控制住了景可,接下来对慕容家的暗杀,他必须准备万全,从长谋划……绝不可再放过慕容叙。 第四章似曾相识 夜深子时,更深露重,惨白的弯月高悬于深黑天幕之上。 景可脚步轻悄,出了自己的房门,朝着洛华池的院落走去。 她路过的草丛,不时发出极其细微的“簌簌”声,人耳极难捕捉到,只是不时惊起树梢上暂落的飞鸟。 由于洛华池早有吩咐,这些暗卫并不会多管闲事。景可对他们也毫无所觉,一路通行。 站在那华美大门前,她不自觉想起自己昨夜进去后发生的事情,红着脸甩了甩脑袋,定下心神,才缓缓推开门。 纵使洛华池的恶劣性情声名在外,他的武功却是谁都不敢轻视的。自己能够学到一招半式,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啪”地凌厉一声,一根长鞭席来,刹那间就要狠狠抽到景可的脸上! 这一鞭下来,若是闪躲不及,轻则毁容,重则脑袋开花! 景可微微向左一动,避开那长鞭。按照常理,鞭子主人此时若再想改变方向,已是来不及;那鞭子却像是有自主神智一般,居然紧随着景可的动作,接着甩来! 长鞭的另一头,握着鞭子的女子缓缓一笑。 她这一招,不知已经替主上解决过多少次麻烦之人了。 然而下一秒,她就瞪大了眼睛。 景可反应极快,几乎就像是预料到那鞭子会紧随她而来,才立住片刻,立刻扭身,顺着那根长鞭冲过来,两人之间距离瞬间拉近。 持鞭女子脸色阴沉,她没带其他武器,若是近身作战,长鞭不是个好选择。 寻常人多半会顾忌攻击之人是否藏了其他阴招,但她还真没准备其他东西,毕竟主上叮嘱过自己,玩玩可以,别把人玩死了。 “啪”的又是一声巨响,那长鞭在地上重重一抽,卷着一地落叶尘土,极快地被她收了回去。 景可也放慢了速度,在她面前站定,两人不过五步之遥。 她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自己的长鞭。 那长鞭黑色的外壳之下,隐隐透着血红的光泽,和她腰间的系带一个颜色。 “红……呃,红腰带人。”景可倒是先开口了,她的神色透出些令人不解的尴尬,却并没有乍见陌生人的窘迫,“洛大人呢?” “你还真想让主上教你习武?”红棠开口便是嘲讽,“一个我就绰绰有余了。不过连我一招都接不住,只会东躲西藏的家伙。” 她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不平静。主上说这女子不过会点杂家三脚猫功夫,她方才确实没看出她有什么习武底蕴,但是她躲开自己攻击的一套招式却是行云流水…… 确实适合栽培。 “那、那便麻烦您多指教了。”景可不自然道。 “我叫红棠。” “红棠姑姑……今天学什么?”景可视线从她的长鞭上移开,在她身上看来看去,仿佛是想找出什么武功秘籍。 红棠冷笑。 呵,这家伙倒还清楚自己的身份,对她的称呼用了后院那些药人用的。 “去那边角落,扎马步。”红棠不客气道,“再多看我一眼,把你眼睛剜了下酒。” 景可乖乖过去了。 红棠收了鞭,朝她一瞥。 马步扎得倒是标准,不像是自学的武功,不过身体底子也就这样,扎了没多久就开始腿抖了。 看她能撑多久场面。 红棠自顾自地去了偏院,照例检查了一番主上的情报。从他下午出府后,她一直没有接到消息,看来今夜他应该是在议事。 “……能得您配合,实属荣幸啊。” “过奖。” 洛华池微微一笑,烛光摇曳,他看着面前中年男子脸上愈发深重的沟壑,补充道:“得您帮助,是我的荣幸才对。” 他的脸在那莫测而变幻着的微光之上,大半笼罩在黑暗之中,略带邪异的精致五官渐渐浮现出美人蛇的影子。 在他这般诡谲的眼神下,他对面之人愈发显出不安来:“辽东王,……” “不用担心。”洛华池的笑容越来越真挚,“事成之后,慕容家该有的荣华富贵,我会一分不剩地给您。” 慕容永的眼神动摇片刻,终于狠下决心:“好!这盟,我结!” “啪”、“啪”的掌声,在这小小地下暗室响彻。 洛华池抚掌,笑得开颜。 他平日也笑,那笑中却蕴含许多情绪,远不如此时快意。 对面的男人看着他不解高涨的情绪,紧张发问:“那么,接下来……” 洛华池掌心一翻,一颗药丸赫然躺在他手心。 “先把解药吃了。”他狭长眼角微微上挑,“把这蜡烛里的毒给解了……” 慕容永如坠冰窟,后背直发冷汗,早就听说洛华池用毒一绝,他此番前来早已做好准备,害怕议事不成被毒杀。没想到洛华池竟如此狠辣,直接把毒下在蜡烛之中……一旦蜡烛燃尽,恐怕等他下葬,都无人会去怀疑那烛泪。 他犹豫着吃下解药,却看见洛华池一动不动:“王爷不服用解药?” “这点小毒,还伤不了我。”洛华池淡淡一笑。 慕容永也听说过他百毒不侵,没想到此言非虚,讪讪一笑。 天底下居然还真有这般好体质,真是令人羡艳。 眼看着慕容永吞下解药,洛华池又一翻手,另一枚药丸静静躺在他手心。 “……辽东王这是何意?”慕容永不解道,后背冷汗更甚。 “解药。”洛华池眼中光华流转,将一个小纸包推过去,“提前服了。再过两日,慕容府宴会,把它放在你备好的金貔貅腹中,送上去。” 慕容永一惊,他居然连自己打算送什么贺礼都知道! 他擦擦额角的汗:“那这毒……” “无色无味,长久和它共处一府才会慢慢生效。”洛华池见他胆怯,心下微嘲,“不过是怕你多虑,才给你一颗解药。” “哈哈,好、好。”慕容永小心翼翼接过纸包,“那,两天后的宴会,王爷你有什么打算?” 洛华池已经起身,懒懒道:“没什么打算。许久未踏足慕容府,只是想去宴会看看里面如今是个什么光景。” 他还不至于那般急躁,重活一世,不可打草惊蛇。 慕容永跟着他出了暗室,很快被暗卫蒙上双眼,送回了自己府上。 洛华池遥遥看他远去,又回首望着慕容府的方向。 若真让这等人坐上慕容府的主位……那还真是荒唐可笑。 脑中回想起慕容永之前向自己倾诉之事,他冷笑一声。 慕容府的人,还真是对这小叔放纵到极致,好吃好喝供着,最后养了条不知足的白眼狼出来。 所以,这府上的人,拎不清。 已近凌晨,四更之时,是夜最沉之时。 洛华池回了院落,正准备回屋休息,远处角落里的人影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景可还在那里,稳稳地扎着马步。她似乎是困了,头一点一点的,都没发现慢慢接近的洛华池。 他觉得有意思,走近了,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景可?” 景可瞬间清醒,睁大眼:“洛大人!” “基本功练得不错。”洛华池轻笑,随意道,“你起来吧。” 景可早就腰酸腿麻,试着挪了一下左腿,直接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 “……哈哈哈哈哈!”洛华池直接大笑出声。 他上辈子也喜欢戏弄景可,一开始她还会脸红,被欺负多了,就只剩隐忍。再后来,她陪伴在慕容叙身边,见他一次便拔剑一次,两个人打得难舍难分,更别说戏弄她。 景可咬着唇,趴在地上,一点一点往外挪。 洛华池笑够了,俯身抱起她,进了自己卧房。 房内熏香幽幽,气味却不似上次那般甜腻。景可挣扎着想要下来,洛华池把她放在一旁罗汉床上,手轻搭在她侧腰。 一股暖流从他触碰的地方四散开来,景可僵硬酸痛的腰腿渐渐恢复了知觉,她揉按着自己的大腿,垂眼看着洛华池的头顶,目光深深。 景可的状况比洛华池想象的还要差,也不知她是如何用那个姿势硬撑下来的。等到他的内力已经完全在她伤痛处游走一圈,他才撤了手。再抬头,只见景可上半身依着扶手,双眼紧闭,气息均匀。 居然累得在他卧房中睡着了。 洛华池略一动指,红棠就立马现身。她早在主上回院之时,就密切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自然也看到了仍在扎马步的景可。 纵使心下不愿承认,她也不得不感叹这女子的确有毅力。 “把她送回去。”洛华池吩咐道,忽然又问,“你今日教她习武,可曾察觉什么异常?” “她……反应很快,有天赋,也有毅力。”红棠不想说自己先前出招被破,不情不愿道。 洛华池勾了勾唇角。 他大概能猜到,景可肯定被红棠刁难过,但红棠没在她身上讨到好。 他看着红棠扛着景可离开的背影,眼神渐渐悠远。 他还记得上一世,景可习武的事。 第五章你是……慕容叙! - - -前世 一声闷哼,从地上倒伏的女人口中溢出。 景可死死咬着唇瓣,努力忍着痛呼。她回忆着功法口诀,试图调用自己先前积攒的一点点内力还抵抗痛楚,却无济于事。 她那一身本就一般的武功,早在闯入洛华池马车那夜,就连同她的左手一起,被他随手废掉。 旁边的侍女再次被景可挣脱,多少也不太耐烦,拖着她就扔进了药浴池。 景可呛了几口水,扒着池壁顺气。很快,那些药汤顺着她身上伤口钻进她身体中,她只觉得自己四肢如灌铅般沉重,脑袋阵阵作痛,无比折磨。 景可奄奄一息地将头靠在池沿。她早已习惯这种当药人的痛楚,知道此刻若是再反抗,结局会更惨,默默地忍耐着。 一旁的侍女眼观鼻,鼻观心,静静等待案上一炷香烧完。 忽然,门外传来“啪”的一声巨响! 侍女退后几步。 门板应声而裂。 那长鞭却犹自甩动,像是活物一般,在门口屏风上又是狠狠一抽,碎木板和木屑顿时四溅开来! 一个手持长鞭的女人走了进来。 对面药浴池里的景可愣怔抬头,模模糊糊看见她腰间暗红的系带。 “……红棠姑姑……” “主上计划去慕容府。把她带上。”红棠说完,转身就去了门口。 侍女把景可扶出来,给她换上衣物,才恭敬出声:“红棠姐姐,好了。” 红棠扭头看了一眼,长鞭一甩,卷起景可就往外拖。 “不过一个派不上用场的废物药人,真不知道主上是怎么想的……” 尽管方才的药浴没泡多久,还是很快起了作用。景可的视线在毒素作用下愈发模糊,本就是黑夜,她几乎什么都看不清,只能感受到自己被放下之后,一个白影朝她走近。 披着狐裘的洛华池扫了一眼地上狼狈不堪的人,轻声道:“药效如何?” “……”景可不说话。 “说起来,当初还是你求着要我收留你,我才让你当的药人。”洛华池似乎是心情极好,居然还咯咯笑了,“在这候着,等会儿带你回去解毒。” “这是……哪?”景可艰难出声。 “慕容府。”洛华池狭长的眼中尽是快意,“你就在这好好扮尸体吧。” 他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就从背后袭来。 景可看不清楚,只听到那人一声怒骂:“阴险!” 随后暗红光芒一闪,那人痛呼一声,直直栽下去。 红棠拿着长鞭,动作未停,她那长鞭尤其神奇,尾稍轻换了个方向,又向着偷袭洛华池的另一个人卷去。 景可努力睁大眼,一动不动地看着。 即使她此刻浑身作痛,一身武功和左臂早已被洛华池废掉,只能凄惨躺在此处,她却还是在那些人的血液溅上脸颊时,呼吸急促了起来,腮边涌起红晕。 她许久没再和别人切磋过,看见红棠那鬼奇的招式和宛若活物的鞭子,忍不住想入非非。 她……也好想……这么强…… 洛华池低头,本想看看景可有没有吓晕,却见她沾满腥臭血液的脸上,表情愈发兴奋,甚至透出几分蠢蠢欲动之意。 他不明所以地笑了一声,心底庆幸自己见她第一面就废了她的武功。 “红棠,不必管我,这些侍卫于我而言不足为惧。你和其他暗卫,去搜寻慕容叙的下落。”洛华池吩咐道。 “是。”红棠身影一闪,随即消失。 洛华池定定看着火光燎动的慕容府,夜风中夹杂着细微的“嗤啦”声,不知是火苗吞噬哪件家具,还是暗卫割开哪人喉咙。 他满意一笑,朝着慕容叙的院落掠去。 火势越来越大,景可脸被熏得黝黑,滚滚浓烟诱得她不停咳喘,然而那药浴的后遗症,使她上不来气,蜷缩着身子不停颤抖。 她终于意识到洛华池这个疯子打算做什么了——他要屠尽慕容家的人,烧光慕容府! 周围,那些暗卫来去匆匆,搜寻着剩下的人,却无人在意快被活活烧死的她。 景可试图往外爬,然而她左臂被废,浑身痛楚,根本动不了多少。 她绝望地看着漆黑的天幕。 ……真的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自己的命,对于洛华池来说,真的就如同玩具一般。他救了她一命,却废她左臂和一身武功,让她日夜承受药人试毒之苦,如今还把她带到此处活活烧死。 一命还一命,那么多余出来的,她为此而受的苦难,又该怎么报回去? 忽然,脚边那个被红棠抽死的尸体动了动。 景可方才的悲愤立刻转为警惕,她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个方向。 诈尸? 那尸体徐徐坐起来,在浓重的火烟之中,他的动作并不显眼,毕竟所有潜入府上的人,此刻注意都集中在慕容叙的院落。 “可不能真被烧死了……哎哟!”那尸体自言自语着,猝不及防和地上瘫着的景可对上视线。 景可一愣。 他倒是认出了景可外衣上,辽东王府下人独有的银红暗纹,不疾不徐地伸出手,放在她额头,一个准备灭口的动作。 “等等。”景可扯着被熏哑的嗓子,“你中毒了,我是药人,血能解毒。” 短短十几字,那少年动作一顿,转而拎起她。 夜色之下,他腾起的清俊身姿引起不少暗卫的注意。 然而这少年的轻功超乎意料地高,即使抱着景可,也丝毫不减速度,借着浓烟的掩护,几下便逃到了城外。 衣袂翻飞,原本是无风之夜,景可耳边的呼呼风声却震耳欲聋。 他的怀抱并不多温暖,方才烟熏火燎的炽热气息和他身上原本的清雅味道混合在一起,景可却无端安下心来,静静依偎在他怀中。 就在她好奇,有这般武功,这少年为什么还要东躲西藏之时,他就忽然身形一滞。 随后两人直直向下栽去。 月色清朗,慕容府中冒出的滚滚浓烟,并不能掩住城外的清凉夜色。 良宵美景,月明星稀,风吹草曳,更深露重。 波光粼粼的小溪之中,景可爬上岸边礁石,弯腰吐出几口水。水火两重天,她才从火场出逃没多久,又一头掉进水中。 好在这冰凉溪水多少缓和方才酷烈的温度,她被燎伤的嗓子也好受了许多。景可掬起一捧水,洗去了自己脸上熏黑的部分,露出光洁的皮肤来。 那少年游到她身边:“还好底下是小溪。若是硬石,只怕你我都必死无疑。” 景可努力睁大被药得半瞎的眼睛,试图看清他的外表:“你武功那么好,方才怎么这般不小心?” “明知故问。”那少年也爬上礁石,坐在她身侧,“我那时毒发了。我还没问你呢,怎么看出我中毒的?药人之血,真可解毒?” 景可沉默了。 她当然是为了保命而瞎猜的,从洛华池那狠厉作风,她就猜到他肯定事先就给慕容府的人都下了毒。毕竟她当时闯入他马车,就闻到过一种奇怪气味,为了保命才迫不得已跟从在他身边。 药人之血能解毒,也确实有这种说法,毕竟试过毒而挺下来的药人,身体和常人确实会有不同。景可听说过,洛华池后院那些试过药而没了价值的药人,最后都是放血而死的。至于那血,都被收集起来了,不知用在何处。 不过,她猜这少年中的毒,是某种会不定时削减修为的毒。 洛华池肯定不曾给她用过这种毒,毕竟她见他第一面就被废了浑身武功,在她身上试此毒,看不出效果。 她的血,自然也没办法帮面前这个少年解毒。 “你说话呀!闷子。”那个少年凑上来。 景可一咬牙,忽然跳下礁石,跪在一旁草丛上。 “我是辽东王后院的药人,早已不堪折磨,今夜又差点被他活活烧死在慕容府,实在是无路可走,才这般骗你……”她一身衣衫被火燎水浸,紧紧贴在身上。被打湿的布料,在皎洁月光之下,折射出不一样的色泽来。 景可声音不停地颤抖着:“……一旦我被捉回,必死无疑……求求你,至少我力气大,会干粗活,能留在身边当个下人……” 那少年意味不明地盯了她好一会儿,才沉声道:“头抬起来。” 景可照做。 他托着下巴,饶有兴味的模样:“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看得清楚么?” 景可的眼睛因为那只进行了一半的药浴,早已是半瞎,只能透过一条窄缝模模糊糊看清面前那个影子:“被毒成这样的……看不太清。” 那少年从礁石上下来,也跪坐在景可面前,视线和她齐平。 景可慌张地要站起身。 他却抬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别动。你中的这毒似乎并不深。” 他按在她肩上的手,似乎带了别样的力度,她只觉得随着一股暖流涌进自己体内,眼前的世界渐渐清晰起来。 他用自己的内力,帮她解了毒。 景可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他背对着月光,长相平平无奇的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 “这样,就能看清了吧。我也是逃难的,不用说什么当下人之类的话,一起走便是。” “谢、谢谢你……!”景可无措地抓着他手臂,不知道该说什么,“真的、真的谢谢你……” 她是孤儿出身,从小便在街头与人抢食斗殴,见过世上最肮脏最恶毒的一面,自认无法被任何事情打倒,就算被洛华池那般虐待,也从未真正动摇过。 面前这个人,却有着她不能够理解的温柔。 让她心生退却,却又更想靠近触碰,直到那热度将自己灼伤为止。 “不用谢。”那少年起身,又弯下腰,扶着她站起来,“你还好么?我方才用轻功飞太快了,没考虑到你,一般人都受不住这样速度的。” “我……”景可垂头,“虽然现在毫无武功,但是……也曾有些底子。” “是么?”那少年摸了摸下巴,“我看你倒是个好苗子呢……” 景可眼睛一亮,想到方才他无人能及的轻功,忍不住得寸进尺:“我想跟您学武功!” “不行啦。”那少年苦笑,“武功这种东西,怎么能随随便便教给外人……除非你当我侍卫。” “景可愿意!”她早就看出这少年不一般,居然还有侍卫,莫非他也是某个大家子弟? 性格倒是很平易近人,她喜欢。 “你确定?”那少年无奈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景可摇摇头。 毕竟她只是无权无势一介孤儿,认识的大家子弟里面,就只有画像流传比较广的几位帅哥。 顺带一提,据说洛华池是得罪过画图的那位画师,他的画像远远没有本人好看。若不是景可那晚没认出来,也不至于闯进那位阎王爷的马车。 “哎呀,也是呢。”那少年笑眯眯的摸了摸下颌角上,被燎得卷起的一层皮肤,“毕竟我现在做了易容。” 说完,他就抓着那层皮,慢慢地把它从自己脸上撕了下来。 月光下,他褪去那层平平无奇的外表。 景可愣愣地看着。 微挑的眉、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弧度精致的鼻和淡粉色的嘴唇,一一显露出来,如俊逸远山之上,薄薄雾气终于散去,再也挡不住其清雅线条。 他一身仆从装束,举手投足之间却流露出尊贵气度,明媚风流。 “认得我么?”那少年自恋地在月色下摆了个姿势,又转身去河边照了照自己的倒影,“没法戴玉冠,看着好像没往日帅呢……” “你你你……”景可捂着自己的嘴,将脱口而出的尖叫逼回去,这张脸,这自恋姿态,她怎么可能不认得! “你是……慕容叙!” 第六章叙儿 “练武,不觉得枯燥么?” 大雪深深,京城某个不起眼院落之中,慕容叙有点好奇地看着扎马步的景可。 “不辛苦。”景可早已腰酸腿软,但是既然自己还有再练武的可能,她绝对不想放弃。 “左手还疼么?大夫都说接上后,要先静养一段时间的……”慕容叙围着她,絮絮叨叨,说着说着又开始给她纠正姿势,“大腿再下去点,别偷懒!……手真的没事?” “……又没练手,扎个马步而已。”景可被他念得有点烦,看见他眼底那些不安之后,还是止住了话。 慕容府被洛华池一把大火烧毁,虽然慕容叙嘴上说着他家人肯定能自保,不会有事,但是他内心还是担忧着的吧…… “那个,燕南那边有消息吗?”她迟疑着,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两个人逃到京城,洛华池做的事死无对证,她能感受到慕容叙是在准备着什么。皇帝昏庸无能,管不了藩王之间明争暗斗,或许他是想先在这边发展一下实力再回燕南。 “没事的,小叔说父母他们都很好。是我不该回去,没想到洛华池会那么快就动手。”慕容叙扯了扯唇角,转身回了房。 景可有点后悔提起那个话题。 她应该多陪慕容叙插科打诨一会儿的,免得他又去想那事。 不知道为什么,洛华池这么恨慕容叙和慕容府上的人?而慕容叙,似乎也觉得自己亏欠了什么一般,竟也不怒…… 她想着这些,也不觉得身上疼了,呆呆在雪地里扎了许久马步,头上、肩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雪。 远远地,她看到小亭底下热闹起来,慕容叙和几个侍卫聚集在一起,嬉笑怒骂声遥遥传过来。 慕容叙素来“荤素不忌”,他手下侍卫男女皆有,他又没有什么尊卑概念,此刻正亲昵地唤着大家名字:“筝儿,去串肉!阿辛,来帮忙烤一下……” 景可有些别扭地听着,她不太喜欢慕容叙这么叫别人。 看见大家那边这么热闹,她心里痒痒,也想去聊天烤肉,却又想起自己坚持要练武,咬牙坚持。 “……什么,叫景可?不用,那丫头方才还跟我说她要再练一个时辰呢……等她练完,我们都吃完了……不用给她留。” 景可心下暗骂,慕容叙乱说,她明明说的是再练一炷香就行,怎么变成一个时辰了?她也要吃烤肉! 没关系……马上就要到时间了……她能忍…… 景可深呼吸几口,希望能平复心中杂绪,鼻尖萦绕的香味却愈发浓烈。 那边似乎是开始烤肉了,“滋啦”的声音和众人咀嚼声不绝于耳。 “好吃啊!主子,您手艺居然这么好!” “主子您要是以后回燕南没地方住,干脆找个酒楼进去当厨子好了。” 慕容叙的侍卫个个武功高超,本来就不是什么服管教的人物,跟在随和的慕容叙身边,说话也没轻没重。不过景可知道,这些人其实都很在乎慕容叙,多半是为了哄他开心才这般打趣。 这么看来,她……方才,确实是没眼色,居然问出那般问题…… “主子,您拿这么多干嘛?我们都没得吃了!” “去你的!”慕容叙被抢得恼了,“你们都吃多少了!” “喂!主子,这串是我烤的!” “怎样?看你烤得好,我才抢的!” 景可咽了口口水,在心中默默倒计时。 “主子,你是猪啊……”那个“筝儿”要哭了,“怎么拿这么多,吃的完么……” “怎么吃不完?好了,最后这一串,我也……” 慕容叙话音未落,景可霍然睁开眼,箭一般冲到亭前。 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满了! 她气喘吁吁:“我、我也要……” 看见一片狼藉、空空如也的烤架时,景可有点想哭。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当孤儿的时候,被大一点的孩子抢走所有食物、还被揍一顿的事,对她来说很平常,但她现在就是莫名其妙地想哭…… 慕容叙见她情绪低落,起身给她掸去身上的积雪,嗔道:“你远远说一声,我们会不给你留么?倔什么。” 说完,他变戏法一般,从背后捧出一盘肉:“好了,烤得最好的,都给你留着,我可是被我这些侍卫骂死了。练武辛苦,多吃点儿补补。” “你要是早说你是给景可留的,我们至于这么骂你?” “就是啊!主子,你倒是在景可面前当好人,我们唱红脸啊?” “筝儿,阿辛!”慕容叙咳了两声,“你俩把东西收拾干净!” 这些侍卫,做事倒是利索,几下便把亭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随后,为了驱散烤肉那股气味,他们居然用内力催动周围气流,真气不要钱一般动用,看得景可羡慕不已。 景可捧着那盘肉,只觉得那温度顺着手心慢慢传遍全身。 “他们这么厉害……为什么在慕容府的时候,你……?”她低声问慕容叙。 “我没带他们回去。原以为,跟辽东王之间的恩怨,两个人面对面解决便是……没想到,他这般恨我慕容家,先毒后火……我没防备。”慕容叙苦笑。 景可点点头,一口一口吃着香辣流油的烤肉。她好奇洛华池和慕容叙两个人之间的事,现在却不是询问的好时机。 “好吃吗?景可。”慕容叙歪过头看她。 “好吃啊。”景可点点头,盯着盘中烤肉。慕容叙凑太近,他脸太美,她怕自己出丑,不敢和他对上视线。 说起来……明明都是侍卫,他叫那些人昵称,叫自己却是全名……虽说自己现在实力还很低微,比不上别人,但是她也想要被叫昵称。 她有自信,自己来日练出武功来,不会比其他人差。 “那个啊……”景可开口,想暗示一下让他叫自己可儿,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什么?”慕容叙凑得更近了,清雅的香气顿时笼罩过来。他明丽的脸上,显出几分无辜神色,“景可,你为什么不看我?” 景可立刻宕机,慌乱之下口不择言:“叙儿……你靠太近了……” 慕容叙瞪圆了桃花眼,这句话确实有效,他瞬间知羞了,红着脸若无其事道:“……知道了。” 亭子的瓦上,那些竖起耳朵偷听的侍卫直接栽了下来。 “你们还在这做什么!”慕容叙恼羞成怒,“回去,没事就去练武!” “是,主上……不,叙儿!” 慕容叙倒是不怕他们调侃:“再乱叫,全体加练。” 景可尴尬地埋头吃肉。 “我刚刚口误,其实我是想说,你也可以叫我可儿。”她小声道。 “……我是怕你不喜欢,觉得我轻佻,才叫你全名的。”慕容叙解释道。 景可心想你风流之事,我早就知道,只怕你独独不对我亲昵,担心你讨厌我。 慕容叙忽然轻轻出声:“可儿。” 景可抬头。他嗓音温柔,就如亭外此时冬日初雪一般,柔软之下,透着点沁凉的温度。 她着了魔一般,忽然想要把那雪永远留在自己手中:“我以后……还可以叫你叙儿吗?” - - -现世 洛华池盯着窗外夜色,眸光沉沉。 这些故事,他前世并未亲眼所见。他烧慕容府时,没留下什么痕迹,事后慕容叙来讨伐他,估计也是不想名不正言不顺,便放出了这般许多消息。 他对此毫无回应,一人做事一人当,做了就要有被揭发的觉悟。反正他身上罪孽诸多,不缺这一桩。 也是由于这些故事,慕容叙身边的景可也招惹了不少追随者,有人觉得她从一介孤儿到女将领的故事传奇,有人觉得她和慕容叙的感情甜蜜,有人觉得她深受洛华池迫害,后者当真可恨。 洛华池对此也毫无回应。他那晚,本就没打算烧死景可,她没注意那火在她旁边烧了许久,却始终没烧到她身上。 他只是摸不明白慕容叙的态度。 在他看来,慕容叙不过把景可当做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罢了。他教她武功,待她好,却又放任她不顾自身安全来追杀自己,甚至最终决战,还让景可孤身闯陷阱……就算是死士,也没有这么用的。 景可呢?不知道她对此,是否也有隐约的预感? 洛华池想起来,那一次,被她一剑贯穿右胸的时候,他看着她眼中闪动的火光,心里想的却不是如何脱困。 他想着,如果她这一剑,是完全为了她在他手下所受的折磨报仇,而没有半点出于对慕容叙的怜爱,就好了。 洛华池起身,罗汉床上,方才熟睡的人早已被送回去。 他想起景可那副毫无防备的模样,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那种轻微的陌生悸动来得毫无缘由,他抚上右胸,觉得自己笑她摔倒时的喜悦,似乎有点太亲近了。 ……或许是因为,他和她现在,不再是敌对关系了吧。 不过,他特意派了红棠教她武功,也没能彻底探清虚实。 洛华池又是轻轻一动指,红棠的身影立即浮现。 “送回去了?” “送回去了,已经睡下。”红棠知道他问的是景可。 “两日后,慕容府的宴会,她随我参加。” 红棠不解,却仍旧应声:“是。” 第七章慕容府宴会 轿帘被一只苍白修长的手缓缓挑开,外面阳光顺着帘边洒进来。 景可眯了眯眼,受宠若惊地将自己的手轻轻搭在他的手上,小心地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她出门之前被侍女好一顿收拾,发髻、衣着、首饰、妆容,从头到脚都改造了一番。 她一直随手束在脑后的黑发,被篦子顺了又顺,还抹了一层发油,乌黑透亮,规规矩矩地盘成一个堕髻,垂在脑后,又插上琳琅簪花。 她身上朴素的黑衣,则换成了层迭的华服。此时已近深秋,燕南的气候刚转凉不久,洛华池却已经披着围了一圈绒毛的外套。景可没他这么怕冷,她衣服也穿得多,却大多是纱质,轻薄透气,走起路来裙摆摇曳,步步生莲。 不得不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么一通打扮下来,她居然也有几分高门贵女的气势。 洛华池含笑打量了她片刻,便带着她进了慕容府。 景可猜不透他眼中笑意,也不懂他为何要带自己赴慕容府的宴会。她有些拘谨地跟在他身后,生怕自己失礼。 慕容府今日的宴会,说是为了观赏后院繁花,公子小姐们一起饮酒赋诗,实际上客人心里大多清楚,是为了替慕容叙选妻。 慕容家夫人为自家子女操心婚配之事,整个燕南都有所耳闻。可惜她大儿子慕容立早就请缨去了边疆战场,一心想着保家卫国,每次回家,面对母亲的催婚,他总是搪塞说自己有喜欢的边疆女子,希望母亲不要干涉两人。 小女儿慕容言,在家里娇宠惯了,听到母亲要管自己的婚事,便撒泼打滚,说哥哥们都没先成婚,她就先越过去,不合礼节! 小儿子慕容叙则是最让人头疼,他行事风流,又生得一副好皮囊,身后总跟着不少追求者。他在京城待的这些年,听说还有个公主对他痴迷不已,想求一道赐婚圣旨。慕容夫人偷偷问过他,喜不喜欢公主?又或者,有别的中意的女子吗? 慕容叙总是眯起那双笑意潋滟的桃花眼:“能得正元公主垂青,我自然是喜欢公主……” 慕容夫人一喜,刚要开口。 他又接着道:“……还有别的来提亲的小姐们,深得抬爱,无以为报,只得投桃报李,也一并喜欢了……对了,还有我手下那些侍卫,平时为我打打杀杀,我也……” 慕容夫人扶额,要他闭嘴。慕容叙乖乖闭嘴,见她烦忧,凑上去帮她按摩着眼周太阳穴:“母亲不必为我担忧,大哥和妹妹不也还没着落么?” “啊呀,你还提他们!你哥哥和妹妹,都要我先把你的终身大事给解决了!” “终身大事,怎可着急解决?”慕容叙悠悠道,“这样,我再相看相看。” 说完这话的当晚,听到洛华池将来燕南的消息后,慕容叙就借口自己要和公主联络感情,跑到京城去了。 慕容夫人隐隐感觉到他对那正元公主没什么感情,否则也不可能让人家单方面追求,这正好,她也不想自己儿子娶京城贵女,找个燕南本地女子最好,对方娘家家族稍微式微一点都可以。 于是便有了这场名义上赏花饮酒赋诗、实际上相亲的宴会。 燕南的公子小姐来了不少,主要是大家都以为慕容叙今天会出席,没想到他不声不响又跑京城去了。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慕容府后院种的这些秋海棠和菊花,开起来也是五彩缤纷,泼泼洒洒,尽态极妍,一派烂漫。 几个少爷围在旁边赋诗,隔着一道花墙,女眷们正在分点心。 景可跟在洛华池身边,兢兢业业地充当着他的“远方表妹”。 洛华池朝那群作诗的公子哥们瞥了一眼,轻哼一声,带着景可往花墙的另一端走去。 景可有点不安地扯了扯他宽大外袍的袖筒:“去那边做什么?” “介绍你和其他人认识一下。”洛华池低声道,“慕容立和慕容叙都不在,你和慕容夫人打个招呼吧。” “为什么?我……” 她还没问完,远远看见洛华池的慕容夫人立刻起身,转头跟女眷们说了两句,就急急朝这边来了。 景可有点讶异地挑眉,慕容夫人这么重视洛华池? “……哎呀,辽东王……你也来了。”慕容夫人保养极好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之色,她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发髻,“呵呵,这位是?” “她是我远房表妹。”洛华池笑意不减。 “这样啊,看着也是个可爱孩子。”慕容夫人点点头。 景可抬眼,深深地看着她。 洛华池忽然开口,语出惊人:“那夫人觉得,她当你家儿媳怎么样呢?” 景可被吓得后退一步,不停地给洛华池使眼色要他别乱说,后者却盯着慕容夫人,等待着她的反应。 慕容夫人也是一惊,先是以极其锐利的目光扫了一眼景可,看见她表情变化之后,却又缓和了脸色。 “辽东王的表妹,配我家那不成器的儿子自然是绰绰有余。”这句话是自谦,“不过,看这姑娘的样子,好像是没看上我家儿子啊?”她打趣道。 “我……只是没见过令郎……” 景可的话当然是谎言,她早就见过慕容叙的画像,全燕南就没几个没见过他画像的人。 但是她清楚,这种时候,最好是不要顺着说自己觉得慕容叙不错,尤其慕容夫人和洛华池的之间的气氛不太对。 “是么?那下次有机会,可以认识一下。那小子,真是让人头疼……”慕容夫人笑着摇摇头,不知是不是景可的错觉,方才那种尴尬的氛围已经散去不少。 远处有人在叫她过去,慕容夫人便交代两人好好游玩,又扫了一眼洛华池,见他没什么反应,才快步离去。 等她走远了,景可才闷闷道:“洛大人,你刚才的话……” “怎么?”洛华池还在笑,但他的笑意底下似乎隐藏着什么更深的东西,“你不想嫁给慕容叙么?” 景可抬眼打量他。 不过和慕容夫人交谈了几句,洛华池的状态就变了。 他的眼底看不清神色,那张艳丽精致的脸上,流露出几分压抑的怒火和某种不知名的情愫,如困在银镂花笼中的挣扎活物。 景可不知他为什么而怒,直觉告诉她,他和慕容家的人,一定有过什么恩怨。 她深吸一口气。 “洛大人,景可已经发誓要追随您,一身武功只为您所用。” 如果不是她身上现在绫罗绸缎,环佩琳琅,她会直接跪下去表明心意。 “所以,这辈子,景可不会同外人成家,只会一心一意待在您身边。” 洛华池豁然转头。 “……为什么?”他几乎是困惑道。 “因为……我这样说过。”景可对他的反应更加困惑,“不是吗?” “这样说过……”慕容叙喃喃着,“这样说过……哈哈哈……” 他忽然大笑:“是啊,你这样发誓过!” 他笑声放纵,远处有人频频回头,不过两人在花墙遮挡之后,那些人看不真切。 景可看着他被绒绒毛领模糊了边缘的脸,他眼中总是郁沉着什么深仇,而如今那沉淀着的东西,却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一扫而空,转为令人目眩的灿烂笑意。 她觉得……这笑,很美,很惊喜。 景可静静地盯着洛华池,她因他夺目的笑容而大脑空白,只是想着他笑起来可真好看,若是能继续因为她而笑,就好了。 洛华池放肆够了,平复下来,眼角还带着点点泪珠。他轻轻擦拭眼角,狭长的丹凤眼微垂,看着景可头顶:“我要在府上走走。” 他对那些赏花赋诗的活动不感兴趣。 景可抬头:“我跟大人一起。” 曲径通幽,两道身影渐渐消失在花墙之下。远处,慕容夫人眼神复杂地看向两人消失的方向,长叹一口气。 慕容府中自然不止一个花园,不过府上建筑布局精巧复杂,旁人若擅自随意走动,很容易就会迷路。 景可跟着洛华池七拐八绕,已经是头晕无比,总觉得自己在兜圈子。 洛华池忽然停了下来,景可没注意,一头撞在他后背。 洛华池轻轻笑了一声,指着不远处的凉亭问她:“那处景色如何?” “好。”景可顺着看过去,答道。 大家庭院,自然每一处都匠心独具,一木一物皆是风景。 那凉亭下方,是一块平整的草地,后面隐隐能看见灌木丛。 “好么?”洛华池听着她的答案,反问。 上一世,他夜袭慕容府,就是把她放在那处,让她观赏一下吞没整座宅邸的火光。谁知道慕容叙乔装成府上侍卫,也在她身旁装尸体候着,两人因此结缘。 烧光慕容府,于他而言,也已经是久远的记忆。如今带着景可再次踏入还繁荣的府上,欢声笑语,秋和景明,他隐隐生出几分感慨。 洛华池不过站定片刻,便又抬步离开。 他从不为已经做过的事情后悔,更何况这一世,这种情况根本不会再发生。 两人越走越偏,周围花木渐疏,人影全无,建筑也偏颓起来。 “慕容府上,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景可小声感叹。她还以为,这种大家宅邸,应该是处处华美,没想到还有这般荒芜之地。 洛华池停下脚步,在一座红墙小院前站定。 景可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此处乱砖弃瓦,荒无人烟,唯有爬山虎和地上杂草生意兴盛。 “洛大人,为什么要来这里?” 洛华池瞟她一眼。 景可浑身一凛,想起街坊中的流言,说辽东王不仅觊觎燕南的土地,也对掌管着燕南的慕容府有着深深成见。 这么想到的瞬间,方才慕容夫人那古怪的态度,再次在她心头闪现。 洛华池回头,看着景可,想要从她此刻纯洁而黑白分明的眼眸中,瞧出那个对他恨之入骨的影子来:“你有没有好奇过,我和慕容叙过去的恩怨?” 第八章阴差阳错 “哎呀……这孩子,真是冰雪可爱。”慕容夫人伸手,想要摸摸面前这个孩子的脸颊,却被藏到母亲身后的孩子躲开。 洛华池抓着母亲的衣摆,不安地看着面前的陌生人。 “他从小怕生。”辽东王妃解释道,笑着把他牵出来,“华池,跟夫人问好。” 洛华池胡乱点点头,小孩特有的鼓鼓脸颊让人看了就心生爱怜。 “哈哈,让孩子们自己去玩吧。”慕容夫人也不强求,“毕竟还小,怕生也没办法。” “都快六岁了,还是这样……”辽东王妃无奈道。 “文静点才好呢。你是不知道,我家那个混世魔王……” 大人的交谈声逐渐远去,洛华池一路走到后院。 今日是慕容府家宴,宾客众多,喧哗纷闹。洛华池不适应这样的场合,不知不觉就向着最僻静的角落挪过去。 等他终于觉得周围人声不再、感觉舒适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一个颇为偏僻的地方。这里坐落着一座红墙小院,不过似乎没人住,里面空空如也。院子里的草地上,有些他从未见过的植物,正随风摇曳,长势喜人。 也对,这里是燕南,有些辽东没有的植物。 洛华池向来对植物感兴趣,蹲下身仔细观察着那些新奇的花花草草。 慕容叙从草坪上滚下来。 母亲不准他撒野,说会弄脏衣服,他便想了个好办法,扒了厨娘儿子的衣服换上。那小子,刚开始还不情不愿,塞给他两块点心就两眼放光答应了。 今天有宴会,不过没他什么事,趁着母亲和父亲都在接待客人,他可以在这草坪上肆意打滚,不用担心事后被教训。 他翻了个身,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好舒服…… 忽然,面前罩下一道黑影。 慕容叙睁开眼,一个浑身上下都包裹在黑色劲装之中的人正俯视着他。 那人身上带着一种奇怪的气息,嗓音粗哑,明显不是被邀请的宾客:“小孩,你知道慕容叙在哪么?” 看来是把他当成下人的儿子了。毕竟自己穿着粗布麻衣,脸上沾了灰,头发上全是草和土。 慕容叙余光扫过他蒙面黑巾之上的暗纹,心下一紧,明白来者不善。他讨好一笑:“叔叔,慕容叙在那边。” 说着,慕容叙虚虚往远处指了一个方向。黑衣人顺着他所指方向看过去,那里一栋红墙小院格外显眼。 那里其实是一座新修的小院,尚未有人搬进去。慕容叙咬牙,不知这人等会儿发现被骗,会不会来找他算账,只能寄希望于此人轻功速度不快。只要他能在暴露之前找到别人求救的话…… 黑衣人得了消息,不打算多留。慕容叙看他要走,悄悄往外面挪。 那人却忽然回头,慕容叙一怔,挤出一个笑:“叔叔,还有什么事?” 一颗糖丸落在他手心,骨碌碌滚了一圈。 “谢谢你指路。”那黑衣人说着,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慕容叙咬牙,当着他的面将那糖丸放进口中,咽了下去。 那黑衣人这才满意离开,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红墙小院掠去。 慕容叙干咳一声,把那糖丸从舌头底下抠出来。方才那个动作,让他多少也接触了糖丸中的毒,此刻身体一阵麻痹。 他往那红墙小院的方向看过去,不过片刻功夫,只见那黑衣人已经到了门口! 慕容叙心急如焚,他现在中毒,接触了糖丸的口舌剧痛,四肢僵硬无力,根本没办法求救!而那人,一旦发现院内没人,必定会回来询问自己! 眼见着那黑衣人进了院落,他一阵心慌,不停思索着对策。 然而,他预想的结果却没有发生。那院中遥遥传来说话的声音,随后一阵窸窣,那黑衣人跳上院墙,足尖轻点,居然就这么离开了慕容府。 慕容叙吃惊,却也忍不住庆幸。 等那阵麻痹的感觉过去,他身体灵活了许多,立刻跑到红墙小院门口。 只见那里留着几个小小脚印,明显不是方才黑衣人留下的。 脚印消失的地方,几株被折断的野花野草格外显眼,残枝在风中轻轻摇曳。 慕容叙盯着那失了顶的花草,又想起方才听到的说话声。仔细回想,那黑衣人离开的时候,似乎还带了什么东西走。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后退一步,跌跌撞撞往前院跑去。 “……然后,就是这样。”洛华池自嘲一笑,“万药门的人和慕容家有旧仇,要抓慕容叙报复,却阴差阳错掳走了我。” 景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故事,脸色煞白。万药门的名字听起来无害,但实际上叫毒门更确切,它整个宗门都落座在毒谷之中,里面弟子鲜少外出,一心在谷中钻研药草毒术。 有传言说,洛华池的毒术就是师承万药门,没想到此言非虚…… “我进了毒谷,再出来,已经是十年之后。”洛华池淡淡道,“母亲为了找我,在我失踪七年之后落下山崖,听说她死前还念着我的名字;父王在母亲死后,也一直寻我,甚至亲自入了毒谷,没再出来。王位由表姐暂代,我回来之后,她带我去祭拜了父母。” 景可不忍心再听下去,轻声开口:“大人……” “没想到,六岁一别,竟是永远。”洛华池盯着那残颓的红墙小院,里面野花野草依旧旺盛。 他不解道,“为什么,慕容叙偏偏指了这个地方?为什么,那天我偏偏在这里?” 景可不知道该说什么,静静地站在旁边。她还有很多想问的,比如毒谷之中,是什么光景?他在毒谷之中,受了怎样的待遇,为什么十年之后才得以出来?这一身高超的武功和毒术,又是付出了什么代价,才得到的? 但现在,她不问。 洛华池静静伫立了许久,才从红墙小院离开。景可紧紧跟在他身后,似乎想用这样无言的方式,来抚慰他内心的伤口。 两人一直走到了一座偏院外,此处装修和慕容府上别的建筑没什么区别,不过比那些奢华院落要低调一些,不太起眼。 洛华池站定,景可一愣,也无心去关注周围景色变化,开口便是劝慰:“洛大人,往事如烟,本就……” 她抬眸,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那眼瞳中仍是如墨漆黑,里面的情绪却已经恢复如常,仿佛方才两人只是普通地在慕容府中走了一圈。 他方才言语中流露出来的些微脆弱遗恨,如她自作多情的幻象一般。 “……是我多言。”景可把剩下的话吞回去,心下难免羞愧,洛华池轮得到她来安慰? “这偏院中的野花开得也是极好,不过那些少爷小姐却只顾着后院名花锦簇,不曾留意过这里。”洛华池没有回应,自顾自地推开了偏院的门。 景可见状赶紧跟上去。 “……我想独自一人赏花。” 景可闻言一愣,讷讷地止住了脚步:“洛大人,那……我在院外等您。” 偏院正中空地上,不少无名花草含羞吐蕊,虽然已近秋末,这些顽强的野花野草仍是绿意盎然。 洛华池的目光扫过那些野生植物。 从毒谷出来的他,对这些植物草药早已了如指掌,自然没了幼年蹲在草地上观察时的兴致。 在毒谷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里,他多次想着自尽,是一个念头支撑着他活下来。 他蒙受无妄之灾,必须要血债血偿。 这仇,最开始是归在毒谷和万药门身上。可是十年过去,他毒术大成,甚至在万药门中发展出自己的势力。万药门的术士思维简单,敬重强者,不少之前欺压他的人,后来于他又有知遇之恩。 恩恩怨怨,纠缠不清,他恨着毒谷和万药门,却又抽不开身,最后的利益关系居然让他和这毒门深深捆绑在了一起。 于是,他只能恨慕容叙,恨慕容家。 若不是慕容家与万药门有旧仇,若不是慕容叙那天坑害他,他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 洛华池的视线,越过庭中花草。 慕容府设计复杂精巧,透过对面墙上的小窗,他遥遥望见别院中,府上侍女正将慕容永送上的金貔貅搬入室内。 他目光在那金貔貅腹边划痕停留片刻,随即唇角微勾。 慕容永虽然不堪大任,但是心思却足够恶毒……对施恩于他的慕容家,他居然真的狠得下心,将自己给的毒放在了送上的金貔貅腹中。 “……什么嘛,给哥哥办的宴会相看嫂子,他居然不出席,还跑到京城去了……不会真是看上了那个公主吧……” 少女的嘟囔声越来越大,她衣着华丽,饰品琳琅,走起路来却不甚稳重,金银珠玉撞击之声琅琅不绝。 慕容言抱怨着,只觉得头疼。她为了应付追求慕容叙的贵女们,刚才一直没休息过,此刻好不容易得了空,准备去偏一点的凉亭上坐会儿。 那凉亭下面,有一大块平整草地。她走近了才发现,凉亭底下的草地上,还坐着一个女子,看衣着,估计地位不低。 慕容言有些疑惑:“你是谁?看着面生。” 那女子应该是在发呆,被她冷不丁一问,吓了一跳:“啊……我是辽东王的远房表妹。” “是么?我从没听说过,难怪见你面生。……他今天也来了啊。”慕容言也想起了自家和洛华池的纠葛,语气低落下去,对着这冒牌“辽东王远房表妹”,也不多问了。 她转身,向凉亭走了两步,忽然回头,关心道:“入秋了,天气寒凉,草地露水重,不觉得冷么?坐亭子里来吧,别弄脏了你裙子。” 景可腼腆地摇了摇头。 “不……坐草地上就好。这上面很温暖呢……就像被火烤着一样。” 第九章药人血H 洛华池没有在燕南久留的打算,当晚便吩咐下人收拾行装,第二日一早就要启程回辽东。 他在房内思索着那金貔貅一事,远远便听到院落外有争执之声,还隐隐夹杂着鞭子划破空气的细微响声。 红棠出手,素来是毫不留情。 景可远远看着,都觉得牙酸。不过她心下有点疑惑,庭院中此刻空无一人,她是在对谁挥鞭? 还没等景可想明白,就见红棠狠狠一甩臂,忽然那蛇一般的长鞭,瞬间以雷霆万钧之势,疾速朝着自己袭来! 这一鞭,几乎含了她八成内力,和两人初见的那一下天差地别。因为悬殊的实力差距,景可根本闪躲不及,甚至连闭眼的余裕都没有,眼睁睁地看着那鞭子下一秒就要抽爆自己的脑袋。 “嗤!” 景可眼前黑红亮光闪过,那条直指她身侧的长鞭却未落下。一支紫毫笔凭空飞来,与长鞭中段相碰,发出轻巧撞击之声。与这轻声不符的是,那鞭子被硬生生改变了方向,转而抽在院落的树上,两人合抱才堪堪围住的树干顿时断裂,巨大的树冠隆隆倒地。 那紫毫笔如回旋镖般,又飞了回去,落在一人手中。 景可抬眼。 那人方才,正好在她……身后。 如澄澈蓝天中漂浮的云朵般,那人缓步而来。他一身青衫,书生打扮,背上藤条背篓里,药草和书卷摩擦,发出沙沙声响。他眉眼弯弯如柳叶,唇边笑意清浅,一头深青发丝规矩束起,更衬的那张脸温润清秀。 与洛华池那种极具魅惑和攻击性的美貌不同,他的美,如未雕琢的玉石般温柔剔透,让人不自觉平静下来。 他走近了,景可便看清了他青衣上若隐若现的暗纹,这银色纹路和洛华池衣服上的暗纹很是相似,估计是同一种做工。她心下一紧,回过神来,刚想道谢,对面的红棠却先开口了。 “我还以为是谁在后面鬼鬼祟祟,原来是你。”她语气不善。 原来红棠刚刚准备抽的是后面这个人。 景可默默往旁边挪了挪。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呵呵……主上叫我,我便来了。”这美男看上去倒是心情极好,“红棠,好久不见。” “滚远点。”红棠一甩鞭子。 他轻巧地避开那长鞭,动作极快,但衣袂却只是微微飘动:“你的性格真是……愈发活泼了。” 说完,他有些困惑地回头,看向景可:“主上,你方才为何不避?” 景可有些惊讶地拧眉:“……你在叫我主上?” “哈哈哈哈哈哈!”红棠忽然大笑,“瞎子,蠢货!天冬,你的眼神真是越来越差了!” 那男人终于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他上前几步,眯起眼,才勉强辨认出方才自己眼前那模糊的一团,并不是洛华池,而是某个陌生女人。 景可实在是没想到自己有天能被认成洛华池,心下有点悚然。 “抱歉。”天冬向她歉疚一笑,“我有眼疾,视物不清,看见你在主上院落中,红棠又在对面,想当然便以为……” “啰嗦。”红棠不耐烦道,“你来这里做什么?眼睛不好就滚回毒谷看你的书。” 天冬笑了笑,没生气。 “主上最近在研究媚毒,有几味药材的效果要同我商榷。” 景可一听,瞬间明白过来,脸顿时涨得通红。亏得现在天色暗,看不清她表情的尴尬变化。 偏偏天冬嗓音温柔如常,仿佛只是在说晚饭吃什么一样稀松平常。 红棠也只是哦了一声:“是么?不过最近主上似乎没叫我准备新的药人。” “……大概,不需要准备药人了。”天冬意味深长道。 景可低着头,脸色红得要滴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总觉得天冬意有所指,却不敢开口,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 红棠对研制毒药的事情毫无兴趣,虽然她也出身毒谷,但她只负责用毒,以及挥鞭子。既然洛华池没有下达相关指令,她对天冬所说的事情也不太在意,随手将鞭子别回腰间,朝景可挥了挥手:“今天还没训练。你,跟我过来。” 这几天,她发现景可资质远超想象的好,简直就是练武天才,难怪主上对她另眼相待。 “等等。”天冬叫住红棠,“主上明早便要启程回辽东,……他吩咐你做的事,做完了么?” “啧。”红棠皱眉,“这几天光顾着调教这丫头,给忘了。今夜我得把那些废桩子拔了。” 那些安插在燕南的暗线,有的实在是废物,打草惊蛇,居然还能被人撞破。 虽然到现在也就被撞破过一次,那人还只是误打误撞,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被追杀,还闯进主上的轿子…… 红棠瞟了景可一眼。 不过能因此收获一个天才,也不亏。 她也懒得再跟天冬和景可闲聊,转身就走。 景可目送她远去,转头看向天冬,尴尬道:“那个……呵呵,媚毒的事,你和洛大人聊吧……我也先走了……” “你不是要试药么?”天冬眉眼弯弯。 景可立刻明白这家伙什么都知道。她闭上嘴,什么都不说了,安静地跟在他后面。 长廊远处,侍女端着枕巾和被褥款款走来。 景可想到初夜翌日,洛华池吩咐侍女换掉床上枕被的样子,默默地压低了头。 天冬看着那侍女走来,微微躬身:“主上,好久不……” “那是侍女。”景可没忍住出声。 “……啊?哦,抱歉。”天冬一愣,又眯了眯眼睛。 他正茫然之际,一道慵懒嗓音从二人后方响起,悠悠如叹息。 “天冬啊……你主子在这呢。” 景可回头,洛华池正斜斜倚在门边。 他眉眼锋利入鬓,凤眸微垂,鸦羽般的长睫浅浅覆盖在颜色略浅的眼瞳上。只是这么随意站着,就如一副浓墨重彩的美人图一般。 景可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后她规矩地移开目光,垂眸盯着地板看。 “主上。”天冬长舒一口气,恭敬俯身,“好久不见。此番我从毒谷带了不少药材出来……” “是么?”洛华池挑眉,明显是感兴趣,“正好我最近在测试解药配方。” 他微微侧身。 “天冬,进来说。” 关上门的前一刻,洛华池回头,眼神轻轻落在景可身上。 “带她下去沐浴。”他吩咐门外侍女。 天冬取下装满药材的背篓,淡雅的青衫上沾了些尘土。 “主上,你方才所说解药……” “我胡扯的。她不知道媚毒是我下的。”洛华池皮笑肉不笑,“之前骗她说,我这教的武功有副作用,每月必发一次媚毒。” “她居然也肯答应么?” “她想习武想疯了。何况我救她一命,又说我的毒也会月月发作,需要人纾解。” “这样。”天冬点点头。他对药人的来历没有兴趣,方才那一问一答,只是想确认没有居心叵测之人混入。 他在背篓中翻找出几张药方,递了过去:“无论如何,你愿意开始研究这门毒了,我也是高兴的。这是我在藏经阁查到的方子……事后,记得告诉我效果。” 天冬说着,微微蹙眉:“不过,一个月试一次,间隔好像有点久……” 洛华池盯了那药方几秒,慢慢起身:“一月之期,不过随口一说。这药,今夜就能试。” 沐浴后的水汽被裹挟着凉意的夜风冲散,景可披着大氅,穿过蜿蜒曲折的回廊,站在门前愣怔了一会儿,才抬手轻叩。 “进。” 景可推开门,洛华池正躺在榻上,手中书卷散落。 她犹豫片刻,走上前,跪伏在他榻边:“洛大人……” “怎么了?” “七日之前,我惊扰了你的马车。那晚,你给了我一枚红色毒丸,要我表忠心,说七日之内不服用解药,便会死去。我吞了。” 洛华池想起来,那晚他好像就是随手给的媚毒。 今日就是第七天了。 “是么?正好我刚炼了解药。”他笑意吟吟,从榻边桌上的瓷盘里拈起一颗深红色药丸,这是他刚试了药方炼出来的媚毒,“这便是解药,吃了吧。” 景可接过药丸,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见她这副样子,他嘴角笑意更深,又拈起一颗药丸,迎着她不解的目光,自己也咽了下去。 “为什么你也?……”景可剩下的问句淹没在抽气声中。 那颗药几乎瞬间就起了反应,她浑身燥热,头脑发胀,指尖掐着自己的手臂试图保持清醒:“等等,不对?……为什么,明明才过了七天,还没到一个月……刚刚那颗药……” “当然是解药。”洛华池面色也渐渐染上绯红,他暗暗咬牙,没想到随便试的古籍药方,效力这么强。他换了口气,才慢慢道,“只是这药,还有疏通经脉的效果,能辅助你习武,所以才会这样……” 洛华池忍得额角青筋暴起,强烈抑制着本能的冲动:“抱歉……刚刚,我,忘记说了……”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景可死死按在床上。 她的手环在他脖颈周围,头低低垂着,不停地发抖。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她颤动的眼珠,以及被掩去大半表情、被黑影吞没的脸。 洛华池脑中轰然一声。 前世,景可就经常用这般侵略而强硬的姿势掐着自己,试图杀死他。 他忽然觉得天旋地转。 并不是害怕,而是某种复杂的心绪,就像是某个老友重逢一般,又像是将军踏上战场一般,有种回归自己本应在位置的兴奋。 被景可掐得濒临窒息的幸福感,是看她顺从地跪在自己脚下所远远不能及的。 “这根本、不是解药吧……”景可的手根本掐不稳,她觉得浑身像是被火焚烧着一般痛苦,“之前、听天冬说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你是不是把我当成试毒的药人了……” 她的手渐渐脱力松开。 “……呵呵,我也吃了那药……怎么会害你呢……”洛华池捧起她的手,按在自己滚烫的面颊上,“我只是想替你疏通脉络,让你武功精进啊……” 景可眼前重影绰绰,洛华池那张美人脸在朦胧之中更显绝色。 她思考不了那么多了,糊里糊涂地低下头吻他,没有看见那双眼中一闪而过的嫌恶。 几乎没有做前戏的必要,两个人都已完全被情欲支配。 景可是被撞得稍微理智回笼的。 她的思绪还在自己之前的那个吻里,模模糊糊地瞥见面前有个晃动的人影,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她开口想和他说话,刚张开嘴,却是一连串的呻吟。 “哈啊、好爽……嗯嗯……干得好舒服……啊啊、要不行了……” 她在说什么? 景可疑惑地低头,看见自己身下,湿淋淋的穴口正咬着一根狰狞的阳物不断吞吐,抽插间,穴内的肉壁不时被带出一部分,又被狠狠捅回去。 那一瞬间,灭顶般的快感忽然涌上来。 景可浑身颤抖,她有种什么东西要来临了的预感,肌肉不断抽搐着,却再次被那根肉棒干到深处。 “呀啊啊啊啊啊啊!!!”她失声尖叫,死死抱住那个肏干着自己的人,“不要、不要再做了……!” “嗯嗯……”洛华池在她发旁蹭了蹭耳朵,“刚刚不是还说舒服吗……哈啊,你叫得好厉害……再来一次……” 景可这副惊恐的样子多少让他感到愉快。他把她的身体往上送了送,手指带着情色意味,轻轻在阴唇附近画圈揉按。 “……好舒服……嗯、啊……不行、不行……!”这种情色的按摩很快成了折磨,景可弓起身,不停求饶,“真的要死了……好舒服……放过我……” “到底是舒服还是难受啊……?”洛华池贴着她耳朵吹气,“你都去了多少次了?……你还记得你是怎么硬生生把我的东西全纳进去的吗……” 他忽然倒在床上,让她骑在自己身上。那阳物一下进到了更深的位置,景可发出一声拉长的惊叫。 她穴内的精液和淫水混合着从两人交合处流出来,洛华池瞟了一眼,重重地又顶了回去。 “嗯,就是这个姿势……刚刚你就是这样掐我的……”他痴痴一笑,牵起她的手,环绕在自己颈间,诱哄道,“……来,再掐一次。” 景可早就被肏得脱力,她在他阴茎上都坐不稳,几次试图从起身,却又摔回去,将他阴茎吞得更深。 “要死了……要死了……”她喃喃道,明明身下的穴只能可怜巴巴吸着紫红的肉柱,手却渐渐收紧。 缺氧的感觉让他眼前开始出现点点白光,随之而来的窒息快感排山倒海般袭来。 洛华池兴奋不已,他忽然掐住身上人丰满的胯部,发狂般地将自己的阳物往她穴内一下一下地凿! 景可完全发懵,她甚至到第二下才开始因为那恐怖的快感而不断瑟缩。即使张嘴想要说话,溢出口的也只有嗯嗯啊啊的呻吟。 “好快……啊啊、要死了……不要,嗯啊,真的不要了……会死……” 洛华池完全不给她喘息的机会,边肏干着痉挛的穴肉,边将她的臀死死压在自己的耻骨上。肿大的阴蒂和外翻的阴唇被来回碾磨,引得她又尖叫不停。 忽然,她浑身绷紧,不断颤抖,连同穴肉也牢牢咬紧,他几乎动弹不得。 他脸上也满是情欲之色,染得本就艳丽的脸更为诱惑堕落。 洛华池忽然把她往下重重一按。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双颊发红,两眼翻白,脸上表情似是要融化了一般,迎来了今夜不知道第几次高潮。 穴肉一抽一抽地痉挛着,她身体紧绷了好一会儿才颓然落回床榻。爱液如失禁般,随着穴口收缩一波波往外溢,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景可昏过去了。 洛华池将手按在她胸口,察觉到她过速的心跳中间,出现了一瞬间的骤停。 这次的媚毒,还是太重了…… 他指尖微动,扬声对着门外吩咐:“备冰水。” ……血的味道……为什么? 但是,很凉、很甜…… 景可咬着那源源不断涌出鲜甜液体的东西,不知厌倦的吮吸着。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迷蒙中,洛华池那张美人脸,看上去似乎有些苍白。 虽然他本来就很白……她伸手,抚上他的脸。 细腻冰冷的触感传来,景可顿时一惊。 她正含着他的指尖? “清醒些了吗?” “洛大人,抱歉,我怎么会……”景可慌乱想要拉开距离,却动不了。她低头一看,自己的穴也正含着他的肉棒。 两人现在正泡在冰水中,丝丝凉气从池中升起。这种天气,她应该感觉到寒冷,此刻却只觉得体内燥热微妙地平息了些许。 洛华池用带血的食指抵住她的唇:“你的药性还未解完。再吸一些。” 他似乎很疲累,话也不愿多说。 景可闻言,真的愣愣又吸了两口,才小心开口:“……洛大人,这药……还有你的血……” “我也服了药。药人血,能解毒。”他闭目,似乎真是半句话都嫌累。 “你是药人么?为什么药人血能解毒?”偏偏景可很好奇。 “以前,在毒谷,别人用我试药。”洛华池淡淡吐出几个字,“没被毒死的药人,血可以用来解对应的毒。” 景可一怔。 “你之前问我是否把你当药人。”洛华池喘了口气,“这于我而言很平常。红棠,天冬,包括我院中所有侍从,我都药过。” “……可是。”景可喃喃道,“做药人很痛苦……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身边都是毒物,若要留在我身边,必须要适应这些。我用的毒,全是我当药人时受过的。” 景可眸中神色复杂。她听说过洛华池用毒独步天下,他出手非死即残,这些居然都是他受过的苦果么……? 她觉得脑中一片混乱。 “那,用你的血解毒,会对你有很大影响吗?”她又看了一眼他尽失血色的脸。 “呵……没事的。”洛华池勉强一笑,“你的药性根除了吗?” 景可感觉体内还留着股热气。她脸色一红,低下头,重新将他的指尖含进口中。 柔软的指尖、发硬的甲面,皮肉下的骨骼,新鲜的血液。 景可虔诚地吮吸着。 洛华池垂眸盯着她发顶。 这场面并不多神圣,甚至她身下的穴还吞着他的阴茎,两个人赤裸着在冰池中依偎,颇为下流。 滑腻的口腔内壁,略显粗糙的舌尖,偶尔擦过的坚硬牙齿,以及包裹着他指尖的、温热的唾液。 洛华池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 如果景可现在抬头,就会发现他脸上毫无之前的苍白疲倦。 ……还真的是他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但是回想起方才,他说到药人血时,她脸上满满的心疼之色,他还是心跳略微滞塞了一拍。 第十章反差 曦光初现,一行人已经出现在密林小道。 车轮滚滚声中,时而夹杂着红棠的怒声和天冬的道歉声。捕捉到那越来越近的衣物摩擦声,洛华池淡淡开口:“红棠,何事?” “主上,她和你同乘一辆马车……” “没事。” 轿帘深深,车内铺陈着软垫玉器。轿内本应用来坐的地方被改成了美人榻般大小,足够一人舒适躺下。 无论榻面还是地面,都用绒毯细细铺实,如温柔乡般惬意。 洛华池一手支着头,另一只手不时轻点着书卷上的药方。 昨夜炼的毒,效果太过强烈,其中几味药应该要换一换……等会儿再和天冬讨论吧。 他指节轻叩书卷:“景可,把另一卷递给我。” 没有回应。 洛华池转头,景可正趴在地毯上睡觉。她蜷缩着身体,头埋在臂弯间,保持着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她昨夜折腾到很晚,今天又是清早起来赶路回辽东,也难怪会睡着。 清晨的阳光透过轿帘翻滚的缝隙撒下来,明明灭灭,照耀在她脸上。景可的年纪也不大,和他没差多少,两个人都还在少年阶段。她脸上生着细软的绒毛,被光一照便显出别样的金亮,如水蜜桃般毛茸茸的。 洛华池盯着她的脸。 他思绪飘远了,想到自己以前观察植物时,不只是桃子之类的水果,有些植株的新叶上也会有这样的绒毛,手指抚上去,那种新奇的触感会让人心头痒痒。 与植物有关的联想让他疑惑地伸手,指腹轻轻擦过景可的脸颊。 温热的皮肤和轻柔屈服于外力的绒毛触感,戳一下就会回弹的脸颊,他来回试了几下,如发现了一种全新的植物般陌生,又新鲜。 前世的景可,留给他的记忆只有作为药人时那种屈辱而不甘的眼神,以及后来追杀他时仇恨寒冷的目光。对她唯一算得上触觉的印象,要么是洒在自己脸上的炙热血液,要么是是贯穿自己身体的冰冷剑刃。 现在,这种嫩芽般鲜活、生命力旺盛的感觉…… 洛华池又在她脸颊上戳了一下。 景可的睫毛忽然动了动。 接着,她睁开了眼睛。 “嘶——”景可撑起身子。她昨夜过得不安稳,皱着眉,此刻眼下还带着青黑,“头好痛……” 随着她坐起身子,一头青丝散落,凌乱搭在身上。她睡得不踏实,衣服也乱了,外衣滑落下去。 景可不太习惯外面越来越耀眼的阳光,一只手撑着地毯,一只手虚虚抵在额前,头垂着。 她勉强眯着眼,看着面前的人。那双大而圆的鹿眼,在眯起的时候,便不自觉流露出厌倦和嫌恶的神色。 景可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她终于想起自己现在身在何处,抬头看向洛华池:“抱歉,洛大人,我方才……” 她剩下的话卡在嘴边。 方才还嫌太过耀眼的阳光,现在正流转在面前人的脸上。他随意卧着,手上书卷散落,光影层迭,照在他的华服之上。 洛华池有些呆愣地盯着景可,他那双魅惑的凤眼,在微微睁圆之时,居然显露出几分可爱。他总是用那种游刃有余、恣意轻松的笑脸对着她,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这样认真专注的脸庞。 以前只有翻阅书卷时,她才会偶尔见他露出这样的神情。 如此反差,最是勾人。 景可强压下心头悸动,问道:“怎么了,洛大人?” “……没什么。”洛华池收回目光,“书,给我拿另一卷过来。” 辽东王府建得恢宏大气,马车碌碌驶入后,景可由侍女领着,去了偏院。 洛华池则先去了书房。 洛清庭正伏案处理公事,见他进来,放下笔走了过去。 “华池,外出回来了?” “是。表姐可还安好?” “还好。就是最近公务繁多,有点烦心。”洛清庭上下打量着表弟,见他没有缺损,才舒了口气。 自从表弟多年前被万药门的人掳入毒谷,叔父叔母无心政务,她就渐渐开始代为处理政事。后来叔父叔母死去,她掌握实权,心中却没有半分贪欲,一直想着,等表弟归来,便将权力归还。 可惜,表弟回来,虽然继承了辽东王的称号,却毫不关心政事,如小时候一般,每日沉迷于植物。或许是因为在毒谷的那段经历,他现在又有了炼药的癖好。 这些,她都还能忍受。最不可接受的是…… “主上。”红棠的身影出现在书房门口,随后是背着背篓的天冬。 “华池,你又让这些毒谷之人进府……!”洛清庭顿时气急,“你忘记叔父和叔母是怎么……” “我没忘。”洛华池忽然打断她,明显不愿在这话题上多说半句,“表姐,我自有分寸。” 又是这样的答案。洛清庭感到阵阵无力。 她越来越不懂这个表弟了。 她退后几步,坐回八仙椅,扶着额头喃喃道:“可以了。华池,你回来,我很高兴。滚出去吧。” “你好好休息。”洛华池深深看她一眼,从红棠手中接过那碗药,放在她桌前,“这药方能补气安神,记得喝。” 合上门的瞬间,室内传来碗勺碎裂的清响。 天冬有些不忿:“我好不容易采齐的草药啊……主上难得好心一次。” “天冬。”他面前,洛华池走得很快,只留下一个背影,“麻烦你再熬一碗。” “主上,你要去做什么?” 红棠不像他那般鲜少踏入辽东王府,上前捂住他的嘴:“别问。” 深红幕布后,佛像金身前,静静地供奉着两个牌位。 佛像上已落了层灰,却还是可以看出以前曾被静心维护过。毕竟前辽东王妃为了祈愿她儿子能平安归来,曾日日跪在佛堂抄经。 一缕线香幽幽从铜炉中升起,摇曳着爬至高处,缓缓四散开来。 洛华池跪在红布金线绣成的蒲团上,盯着自己父母的牌位,久久地沉默。 他怎么会忘。 他被万药门抓去后,父母因为寻他,一个坠崖,一个永远消失在毒谷。 前世,他和洛清庭也是这般争执。她不愿他动用毒谷势力,说这种东西牵一发而动全身,也不愿他去讨伐慕容家、吞并燕南土地。 她说他视天下如玩具轻贱,迟早落得万事皆空的结局。 事实……似乎确实如此。 前面他烧慕容府、抢燕南土地时有多快意,事后被慕容叙和景可步步紧逼时就有多烦扰。 洛清庭后来不再借他兵力,这也是他后来只能靠诱慕容叙入瓮来翻盘的重要原因。只可惜……没能成功,景可搅了局,他还赔上了自己的命。 洛华池忆起前尘往事,自嘲一笑。 轻贱万事又如何?这一次,他不会再重蹈覆辙。 洛清庭远远在佛堂外看见那个跪坐的身影,心头微动,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洛华池,她隔阂了许久的表弟,她自然知道他对叔父叔母的感情。 所以,即使明白他或许已经深陷毒谷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网,她还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毒谷之人进出辽东王府。 洛清庭抬脚,刚想进去同他一起跪拜叔父叔母,却见前方回廊柱后,还站了一个陌生人。 景可盯着佛堂里的人影,眸色深深。 “这位姑娘,你是?” 景可回头,猝不及防看见一个华服女子,长相和洛华池有七分像,不过不同于洛华池美得惊心动魄,她看上去要温柔正派得多。 “……永安长公主。” 洛清庭挑眉:“你认识我?” 她上下打量着景可,许久才开口:“慕容夫人写信给我,说华池带了个远房表妹参加她府上宴会。我正在好奇呢……” “我在燕南被洛大人所救,大人待我不薄……” “华池似乎不是这种性格。” 景可一噎,不再说话。 洛清庭靠近她,在她肩膀和手腕处摸了摸。她动作极其轻快,如微风刮过一般,景可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就已经收回了手。 “根骨倒是不错……在习武么,难怪。”洛清庭自言自语了一句,忽然又在她颈旁嗅了嗅,“你和他……做了?” 这居然也能闻出来?景可扯了扯嘴角:“……两次。” 第十一章长聊 洛清庭一脸震惊的表情,让景可心下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她猜洛清庭此刻出现在这里,多半是为了佛堂里面的洛华池。她侧身让开几步,低下头道:“公主,我还有事。” 随后匆匆离去。 她身后,洛清庭迟迟不能回神,直到景可背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她才缓缓回头,看向佛堂里跪坐的那个身影。 在辽东王府的日子还算轻松,独居在偏院一隅,景可一心扑在练武上。她那专注的态度,让红棠也认真了起来,除了一些基本功,也开始教她一些招式。 “沉腰。提气……挥拳!”红棠抬手,一个手刀就要劈在景可后腰。 这个姿势她当年就经常出错,毕竟很多刚开始习武的人,不自觉就会在提气的同时提腰。 “啊!”景可被她那手刀一打,痛呼一声,“红棠姑姑……我做的不对吗?” 那一个手刀打下去,红棠自然也感觉到,自己掌下的腰身,是好好地沉下去了的。 她有点心虚,感觉自己失了面子,哼了一声:“你的腰还可以再沉一点的吧!” 说完,她转过身掩饰尴尬:“好了,用这个招式再练一会儿,就休息吧。” 景可比她想象中还要聪明。 明明只是个会点三脚猫功夫的流浪孤儿,谁能想到她脑袋那么灵光,很多一板一眼的招式,她一遍就能记住,做起来也分毫不差。不仅学得快,记得也牢,教她一周武功,比得上别人三个月。 这就是天才么? 红棠自认也是资质出众之人,否则主上当初不可能把她从毒谷带出来。但是面对着景可这般的怪物,她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被比下去了的感觉。 若不是景可身体能力的确有限,又心甘情愿在主上手里当药人,红棠简直要怀疑景可是不是哪个高手乔装而来诈她的了。 今天的练习结束得早,景可想起自己进辽东王府也将近半月了,还未好好逛过这里,便披了件外衣,出了偏院。 王府毕竟大,她一时半会儿拿不定主意去哪,便往那最大的院落走过去。 那院落中没什么下人,景可直接走了进去。里面的装修别有洞天,与王府整体古朴厚重的风格不同,而是一派富丽堂皇景象,只怕皇宫都没有如此豪奢。 庭院中,错落有致地栽种着植株花草,许多都是景可从未见过的品种。她一面看,一面惊叹,心下已经明白这是谁的院落了。 前方,一个房间的门正大开着。景可犹豫片刻,走上前,在门口朝里观望。 看布置,这房间应该是书房。不过桌上却放着油纸和一些药材,墙壁边的书架上,满是植物图鉴和古籍药方。比起藩王书房,这里更像是医馆药铺。 她正欲再进去看看,却听到一连串脚步声。几乎是下意识地,景可躲到了柱子后面,随后她又在心里笑自己,躲起来做什么,又不是贼。 天冬从另一个房间快步走了出来,他还背着背篓,神色匆匆。这家伙本来就视力不好,这下更是直接忽视了柱子后面的景可。 景可目送他远去,盯着那沉甸甸的背篓,有点好奇他要去做什么。 天冬的对面,也慢慢走来一个人影。 洛清庭也来了? 景可还想再看看她是来做什么的,天冬已经开口对着洛清庭道:“主上,药材我带来了……” “那是永安长公主。”景可没忍住,出声提醒。 “啊。多谢景姑娘提醒。”天冬一怔,回头看了她一眼。他明显也是看不清她的,但景可的声音他还记得。 天冬随即想起洛清庭对自己这些“毒谷之人”的厌恶:“抱歉,长公主,鄙人视物不清,一时认错……” “带药材给他做什么?”洛清庭开口,温柔的声音充满了压迫感,“你主上又在炼药了?” “……是。”天冬垂眸。 “呵。”洛清庭冷笑一声,“去告诉你主子,我在书房等他。” 说完,她的视线越过天冬,直直朝景可投来。 景可头皮有点发麻,她乖乖迎了过去:“景可见过长公主。” 洛清庭走路很优雅,迈步之间,紧凑而有节奏感。她走得很快,景可几乎要小跑才能跟紧。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洛华池的院落,朝着相邻的另一个院落走去。 这个院落的风格就明显和辽东王府一脉相承了,同样的朴实大气,景可跟在洛清庭身后,进了一间房。 这个房间比洛华池的书房要小一些,书桌上堆着公文卷轴和笔墨纸砚,三面墙都放了书架,架上摆满了书籍。景可扫了一眼,史料、地理图注、辽东风土人情相关……应有尽有。 这才像书房。 房间的另一角,摆着小桌和椅子,桌上的茶还热着。 “坐。”洛清庭率先坐下,给景可倒了杯茶。 “……多谢长公主。”景可接过茶杯,抿了一口。 “上次没来得及和你多说几句,我一直惦记着。”洛清庭笑了笑,“华池他一直比较孤僻,我还是第一次看他身边有女人。” 景可刚想说红棠也是女人,话到嘴边想起红棠是毒谷出来的,又把话咽了下去。还是别触洛清庭的霉头比较好。 “我后来和华池聊了,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会救人。或许你们之间有特殊的缘分?” “……我也很受宠若惊,能得洛大人青睐……”“不论如何,看到华池终于有个正常人的样子,我很开心。”洛清庭眯了眯眼,“你不觉得华池有点太过偏执了吗?” 景可低头喝茶。 洛清庭明显心事重重,她只需要安静当个听众。 “他小的时候,很喜欢观察植物。他和你说过吧?就是因为去慕容府的那次,他独自去了某个偏远院落观察植物,才会那么不声不响地被毒谷的人掳走……”说起这些,洛清庭面色沉郁,“他离开了整整十年,没有接受应该接受的教育,在毒谷过着那样的日子……” 洛清庭的声音渐渐低沉,最后哽咽了一下。 景可偏过头看着她。 “你知道我当初看见他回来,身上没有一块好肉的样子吗……我甚至不敢碰他,他流出的血都带着毒……好不容易才救回来。”洛清庭顿了片刻整理情绪,才再次开口,“然后,他又开始捣鼓那些植物了。这次更糟,因为他还开始炼药了。是药是毒,我也分不清楚。是毒吧?我总是见他和那些毒谷的人一起讨论……” 景可刚刚还奇怪洛清庭为什么会在自己面前说这些,现在立刻明白了。她含糊道:“药和毒的界限不太分明,我也不清楚。” 洛清庭也没就着她的答案深究,只是长叹一口气:“他什么时候能把放在那些植物药方上的心分十分之一给政务就好了。……你和他一起去了慕容家的宴会对吧?” 景可点点头。 “他怎么样?” “……还好。” “哈,他无非是还惦记着慕容家。”洛清庭嗤了一声,“天天不是炼药就是往燕南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般肆意妄为,他当自己的王位是什么?若不是我在这边替他处理公务……” 见景可沉默,洛清庭放软了声音:“下次你和华池独处,你劝劝他,该把心思多放在政务上,可好?他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把权柄还给他?” 景可正欲开口。 门忽然被叩响。 “表姐。” “终于来了。”洛清庭咬牙,上前开门,“终于炼完那破药了。景姑娘,方才嘱咐你的事,一定记得。” 景可盯着她的背影,缓缓打开的门扉,对面,洛华池正逆着光,只能看清一个大概轮廓。 午后的阳光,亮得刺眼,景可不自觉蹙眉。 “……那就不要还给他。”她呆呆地盯着那样的场景,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第十二章这一生都将追随您 “表姐都同你说了什么?” 洛华池明显挨了顿骂,但他似乎并不在意,此刻站在景可身后,仍是一脸轻飘飘的笑。 景可丢下手中的树枝,站了起来。 “洛大人,长公主同你聊完了?” “我来之前,表姐说了什么?”洛华池瞟了一眼被景可戳的乱七八糟的草皮。 她倒是不惧,在他的王府里还敢这样作弄草地。 “……就是问你炼的都是什么药。” “只有这些么?” “还让你收心,多管政事。她说你现在的样子,让她不放心将权柄交还给你。” “还是这些话啊。”洛华池的笑意微敛了些。 大概是洛清庭第一次见到上了他的床的女人,便也觉得他是那种会沉醉在温柔乡的男人了,竟病急乱投医,让景可来吹枕边风。 洛华池好奇,若洛清庭知道他前世掌握辽东兵权后,仗着当今天子软弱失权,三番五次掠夺燕南领土,烧杀抢掠,最后众叛亲离,死在慕容叙和景可带领的军队手下,还会不会说出这番话? 前世,他也从未料到,那些明明只是用毒就能随意控制的药人,不过贪生怕死、见他用毒便两股战战的懦夫,居然还能做出宁死不屈的姿态。没了军队,用毒也无法让人屈服,最后他身边,只剩下万药门的同门。 景可当时,好像也是一副正气凛然的态度,用剑指着自己咽喉,步步紧逼。他不知为何,竟隐隐期盼她重提当年被自己拿去试药的事情。 大概自己当时也知道此番破釜沉舟,成王败寇,不论赢家是谁,此生已是最后一次和景可相见。 以往她追杀他,总是说着慕容叙被他迫害之事。好像二人之间,必须用慕容叙才能关联上一般。明明更早的时候,在她还没有遇见慕容叙的时候,无论是在身体或是精神上,是他,先给她烙下了无法被抹灭的印记…… 洛华池忽然回神。 他盯着景可的头顶看了会儿,就在她身体因为他视线而发僵的时候,悠悠开口道:“你觉得表姐说的那些话,如何?” “……长公主…也是为你着想。”景可斟酌着措辞。 洛华池刚失望地转身,却又听见身后低沉柔软的声音继续道。 “洛大人,既然长公主愿将权柄交还,还是多多上心的好……毕竟您是辽东王,您和辽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类似这样的劝导,洛华池已经听过不知道多少遍了。 他不耐烦,讥讽一笑:“损了又如何?等我倒台了,你便滚回燕南去吧。” 他身后忽然传来扑通一声。 景可直直跪了下去,膝骨与铺着石砖的地面重重碰撞,只是看着都让人幻痛。 由于习武,她身体素质好了许多,但这番下跪,她毫无收敛,用了最让自己痛苦的方式。 洛华池转头,淡淡地看着她。 景可强忍疼痛,半匍匐在地上,身体微微发着抖。发丝垂落,遮住她脸上的表情。 “洛大人……为何总是这样试探,将我往外推?”即使痛得直抽气,景可依旧一字一句道,“您…是觉得我愚钝,后悔救下我,教我习武了么?” “可是我……不会回燕南,哪里都不会去……您现在已经不能后悔了……” “我……这一生,都将追随您……” 洛华池面无表情,定定盯了她半晌,直到景可几乎要支撑不住,才蹲下身,左膝跪地,华丽锦袍的下摆突兀地闯入景可视线。 他冰凉的指尖擦过她的发丝,一路滑到她的下巴,随后微微用力,将她的脸抬起来。 “看着我,最后的话,再说一次。” “我说…景可这一生,都将追随您……” 景可那双澄澈的眼眸中,倒映着深深的执拗。 这份执拗,洛华池很熟悉。 上一世,也是因为这份执拗,不过一份落魄时的救命之恩,便让她强大时心甘情愿为慕容叙付出一切,乃至生命。 明明最初,是他先救的她。 不过好在,这一世,事情已经拨乱反正。她的眼中,只会,也只能映出他的影子,就如现在这般。 此刻两人距离极尽,洛华池在她眼瞳的倒影中,看见自己笑得灿烂的面容。 景可一如初见那般,即使身上剧痛难忍,在见到他魅惑与天真夹杂的美丽笑脸时,还是忍不住被吸引,痴痴地盯着他。 这是他的! 洛华池刚开始还是低笑,渐渐地越来越压抑不住。 午后的阳光最是眩目,他笑得太过狂放,情绪覆水难收,以至于眼前都开始阵阵发黑。 景可迷茫而不解地看着他。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动作,只是跪坐着陪在他身边,静静地等待着。 洛华池笑得累了,慢慢地平复下来。 发泄了这一通,他不免有些恹恹,一边喜于这一世命运的变化,一边又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为了景可这般情绪起伏。 他哼了一声,“我还真是好哄,你一下跪,几句话便教我开心了。” 他的手从景可下巴游移到唇,拇指顶着她饱满的下唇,缓缓揉按。动作间,不时蹭到她唇内湿润的黏膜,和洁白的牙齿。 景可“唔唔”两声。 “不过,我和辽东的事,可不是你可以置喙的。”洛华池说着,忽然手上用劲,掐住她的半边脸颊,“没有下次。” 洛清庭劝也就罢了,她景可算什么? 景可被他掐得表情扭曲,连连点头。 洛华池却没有松手。景可脸颊的触感出乎他意料得好,软软弹弹,他不禁想起之前在马车上看见的那张睡颜。安详而平和,脸颊上的绒毛在阳光下显出浅金色,如他最爱观察的、植物叶茎上的绒毛一般可爱。 他神游着,手上卸了些力,又揉了两圈她脸肉。 “……洛大银……”景可含混道,“泥能别揉窝的脸了吗……” “呵呵。傻子。”洛华池松手,拍了拍她的脸,又按住她手腕。 景可感觉有一股暖流从手腕流入身体,膝盖上的痛楚顿时减缓了许多。 这一探脉,洛华池暗暗心惊。 他知道景可是习武天才,否则上辈子慕容叙也不会那样栽培她。但亲身感受到她武功进步之快,又是另一种感觉。 距离她闯入自己马车不过一月余,她的武功竟然突飞猛进到这个地步。 洛华池心绪翻涌,惊喜羡慕嫉妒憎恨种种感情杂糅,他自认也是天下难得的高手,只是景可如同雨后破土的春笋,只待甘霖后以不可阻止之势成长起来,无论人如何阻挠也没用,除非连根挖断,否则必定成为坚硬郁葱的青竹。 还好……洛华池想起她方才的承诺。 景可呆呆地看着他,洛华池即使是心思深重时的颦蹙表情,也带有一种天然的诱惑,她移不开眼。 “记住你刚才说过的话。”洛华池垂眸,若有所思。 他的手无意识地婆娑着景可的手腕,指尖在她血管上缓缓按压,又松开,又再次按下。 反复几次之后,他开口:“感觉如何?” 景可脸颊微红:“洛大人是在给我输内力吧……感觉暖暖的,很舒服。” “是么?”洛华池凑近了些,景可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她听见他问,“你想不想要这样的内力?” 第十三章师兄,你敢背叛我么? “想。”景可毫不犹豫,“洛大人,您要教我用内力吗?” 这些天,红棠教给她基础的锻体术,她已经很熟悉了,完全激活了身体机能。只是应该游走于体内的那股能量,至今还没能领会,红棠也没提过内力的事。 “嗯。”洛华池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睛,挑眉笑了,“你天赋很高,现在开始学,正好。” 景可激动地抓住他的手:“要怎么做?” 洛华池垂眸,视线落在她死死抓着自己的手上。 景可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逾矩了,红着脸松开手。她手劲大,抓出的暗红指印赫然留在洛华池苍白的手上,看上去竟然有种凌虐之美。 “洛大人,我一时激动,实在是抱歉……”景可讪讪。 “力气不错。”洛华池倒也不会真的和她计较这个。他只是久违地在她略显暴力的动作中,隐约忆起前世她曾经给予过自己的痛楚。 “等我万药门的师兄来。”他意味不明地看着眼前有些羞赧的女子,“他有一味药,能帮助你……快些掌握内力。” 夜幕低垂,星稀云散。 天冬正在房内整理药材,动作却忽然一顿。满屋药香中,他鼻尖微动,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 他放下手中的药材,推门走了出去。银色的月光正照耀着院落中一个黑影。那道隐隐绰绰的人影周围,正萦绕着万药门中特有的奇香。 天冬清俊温润的脸上,浮现出笑意:“麦冬?你怎么从万药门里出来了……” 那人不语,又往前走了几步。 随着眼前的黑影越来越大,天冬终于察觉到不对。麦冬身形小巧,明显和这人不符。但……他身上,却又有万药门的气息…… “……竹沥?” 那个影子终于站定了。 “天冬。”低沉的男声响起,“洛华池在哪?” “没想到你会来。”天冬眼中划过惊讶,又很快恢复成儒雅的笑,“主上在卧房,我带你过去。” 景可记挂着内力的事,往常最专心的基本功都练得不太认真。 红棠在旁边看得不爽,偏偏景可每个动作都利落到位,她一时挑不出茬。眼看着这人神游天外,眼珠子都快要飞到天上去了,她恼火无比,想也不想就抽出长鞭。 但景可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红棠怒了,一甩长鞭,鞭尾直直朝景可的脸袭去。主上吩咐过,别玩残景可,可不代表她不能把她弄毁容! 鞭尾即将狠狠扫在景可鼻尖的前一刻,一支紫毫笔凌空飞来,重重和长鞭撞上,那鞭子被硬生生改变了轨迹。与此同时,景可头一仰,完美避开了长鞭,终于把注意力放到眼前的事上来。 “怎么了,红棠姑姑?”景可疑惑道。 她朝后看,那支紫毫笔已经回到天冬手中,这个温润青年正不赞同地摇头:“红棠,我说过了不要总是这样下狠手……” “闭嘴。”红棠哼了一声。 景可换了个姿势,向她身后招呼道:“天冬,你来了。后面那位是……?” “主上在万药门的同门,竹沥。” 景可眼睛一亮,洛华池说过,等他万药门的师兄带一味药来,就能帮她掌握内力了!这位,大概就是了? 红棠听见这个名字,却僵硬了一瞬。 那男子终于慢慢从阴影中走出来。 他身量极高,周身满是肃杀之气,脸部线条硬朗凌厉,本该是个令人着迷的俊男,可惜脸上深深浅浅疤痕交错,显得十分可怖。 一袭深黑色暗纹长袍穿在他身上,勾勒出宽肩和高大身躯,更添无数压迫感。 景可上前一步,刚打算说什么,竹沥却径直略过了她,朝红棠走去。 他站定在她面前,低头,双眸紧紧锁在她身上。 红棠被他漆黑如墨的眼眸盯得浑身不自在:“看我做什么?” “你怎么把药人带到辽东来了。”竹沥开口,嗓音低沉沙哑。 “你说她?”红棠抬眉瞟了眼景可,“她不算药人,主上指名带着的,还叮嘱我教她基本功。” “她叫你‘红棠姑姑’。” “嘶……”红棠回忆了下,确实只有主上养在燕南后院的那些药人这么叫她。不过嘛…… 她和战战兢兢的景可对上目光。 这丫头,估计是从哪听到的这个称呼,便用上了吧。 “人从燕南带来的,一个称呼而已,我没意见你还操心上了?”红棠烦躁。 竹沥没再说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和天冬一起往洛华池的院落走去。 红棠憋着一股气,一回头,景可正伸长脖子盯着那两个人的背影。 白烟自香炉中袅袅升起,夜深人静,烛光摇曳。洛华池接过竹沥带来的药材,在鼻尖轻嗅,随后那炮制好的植物便在他手中化为齑粉,顺着指尖滑入香炉之中。 熏香生成的白线晃了几下,又恢复了柔柔绕绕的形状,缓缓向上攀爬。 “不错。”洛华池满意。 看见他的动作,竹沥阴森的脸上,阴霾更重:“你要用这药来做什么?” “给人用啊。”洛华池心情不错,回了句毫无信息量的废话。 竹沥皱眉:“你让红棠教药人习武。” “你没发现那人习武资质极好么?她在红棠手中练了月余,身上没有一处鞭伤。”洛华池瞥了眼竹沥脸上交错斑驳的伤痕,冷笑,“我打算让她武功更上一层楼。找你要这味药……不过是个保险手段罢了。” 竹沥发现他没否认“药人”的称呼,沉默。 片刻后,他哑声道:“培养一个药人……你就不怕日后被背叛?” 他是知道洛华池研究的那些毒有多折磨人的。 洛华池不耐:“我对她已经够仁慈了。”至少和前世相比,这一世他只给她下了媚毒而已。 “再说,你和红棠天冬几个不都是我的药人么?师兄,你敢背叛我么?” 洛华池见他不语,面色嘲讽。 竹沥藏在袖口下的手攥紧,又慢慢松开。 “万药门内的情况终究不同。”他无心再劝,“你好自为之。” 随后他转身径直离开。 院外,景可正等待着。她刚被红棠押着训练了好一会儿,此刻气喘吁吁,头昏脑胀,但仍执着地守在院外。 看见竹沥出来,她赶忙迎过去:“您是洛大人说过的,万药门的师兄吗?听说您带了可以修炼内力的药来……” 竹沥低头,景可写满渴望的脸撞入他视线。 洛华池自然不缺帮助修炼内力的丹药。能叫他千里迢迢,从万药门所在的毒谷带出来的药材…… 只能是罕见的毒草了。 仅仅下在熏香中,植物粉末升华的气体就会随着熏香一起,被人无知无觉吸入体内。若是此人正好在修炼,这股气体便会随着体内流转的真气游走于四肢百骸,成为自身内力基础的一部分。 这样对于修炼内力确有裨益,只不过…… 毕竟是毒草,将来某天若是被精通药毒的人钻了空子,服了与其相克的草药炼成的毒,内力散尽,那也怪不得别人。 洛华池,大概就是打的这个算盘,想把人牢牢控制在手中。 这些思绪,片刻后又在竹沥脑中消散。他无心去可怜洛华池的药人,直接无视了景可,大步离开。 “等等……”景可拦不住他,目送竹沥的背影消失,才犹疑着回过头。 洛华池的卧房,门似乎并没有关紧,一缕微光和似有若无的暗香,正从门缝悄悄地逸散出来。 第十四章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H 一枚圆滚滚的药丸,躺在苍白细腻的掌心。 景可咽下一口唾沫,视线顺着药丸,慢慢滑到对面人的脸上。 灯影绰绰,烟雾缭绕,那张美人面上笑意不减,竟让她想起和他前两次的性事。 “怎么了?”洛华池似乎心情不错,笑吟吟地问她。 景可脸红了,她连忙把那些莫名其妙的思绪逐出脑海,解释道:“今天的熏香稍微有点浓……我闻不太惯,而已。” 吃掉了面前这颗帮助修炼内力的药,应该就不会东想西想了。为了掩饰自己刚刚想歪,她赶紧接过洛华池掌心的药丸,吞了下去。 洛华池笑意更深。 景可垂眼,静静感受着自己体内游走的真气。 药丸甫一入口,她便感受到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于是心下更加确信这枚药丸的功效。还有这屋内的混杂了熏香的空气,格外甜腻,吸进身体时,似乎提供了额外的力量,让她运转体内真气时更加流畅。 她从未感觉自己的身体如此充盈,每次呼吸都仿佛将吸进的空气转化为了真气。 这样力量过满的状态维持不了多久平衡,景可很快痛苦地蹙眉,试图把那些满盈的真气转化为力。 她睁开眼,右手忽然握成拳,狠狠砸向前方。 那一拳明明没碰到床尾支柱,但支柱却“咔擦”一声碎裂开来,床幔顿时垂下一角。 洛华池早就料到她需要发泄那些力量,退到了床边。她出拳时,带起的气流拂乱了他的发。 “不错。”他观察着她的状态,“提气,凝力,和上次一样,再来!” 景可咬牙,回想着方才的动作,将全身真气都聚集于手臂,又是一拳向前挥出。 床幔纷飞,又缓缓垂下。 “唉,……这次没成功吗?”景可有些不甘。 洛华池掀开她眼前的床幔,只见对面的墙壁上,赫然多了一个蛛网状的破洞。破碎的墙皮,从洞边慢慢剥落。 景可难以自抑地勾唇。 她刚刚那一拳用尽了浑身气力,身体只剩下疲累,精神却异常兴奋:“洛大人,我……” “你掌握内力了。”洛华池微笑着看着她,如同在看一柄刚开刃的绝世宝剑。 景可欢欣鼓舞,激动不已。 她想跳下床,却因为体内气息亏空,双膝一软就跪在了地上。洛华池刚准备走过去,却看见她匍匐着爬过来。 他怔在原地,这一会儿,景可已经爬到了他脚边。她不敢轻易触碰他华贵的外袍,只是虚虚跪坐在他鞋前,一双鹿眼里满是感激:“洛大人……” 她小心地撑在他坐着的褥边,若没有礼节和常识堪堪束缚住她亢奋的灵魂,洛华池绝不怀疑她会朝自己扑过来。 “我……一直流浪,之前的武功都是模仿别人练的,一直不得诀窍……” “后来莫名其妙被人追杀……刚闯入您的马车时,其实很害怕,可抬头看到您长得这么美,一下子就什么都忘了……”她说着,羞红了脸,“虽然您偶尔会使小脾气,但您收留了我,还教我习武,帮我激发内力……” “我太感激您了,光是这样看着您,都快无法呼吸了……”景可断断续续地说着,眼眶慢慢红了,她痛苦地捂着心口,“……要怎么做才好?” 洛华池从未见过别人这般对他诉衷。 六岁那年,被毒谷掳走后,他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下,早就忘记了如何正常和别人相处。他鲜少施恩于人,景可是他第一个如此关照的人,即使他有所图谋。 周围臣服于他的人,要么畏惧于他的毒术,要么贪图他的皮囊,景可最开始二者皆有,但却是唯一一个因为他行为而改变了态度的人。 隔着几层柔顺的薄薄布料,她高热的体温传来,烫得他有些手足无措。就像一堆未燃尽的死灰,偶然接触到了熊熊燃烧的烈火,便无法控制地也开始冒火星一般。 “我也想问。”洛华池不自觉覆上她的手,指尖感受着皮肉之下有力的脉搏。这双手的主人实在是太可笑了,前世她不留情面地予他遍体鳞伤,如今他哄骗几句,给点甜头,她就跪下谢恩了。 他应该在心里嘲笑她的,但不知为何,也许是被她灼热的眼神感染,他的心跳也渐渐加快。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洛华池几乎是茫然地反问景可。 他像是被她心中的火焰炙烤着,充满伪装的外层皮肉化为焦炭脱落,里面的脑和心再也无法掩饰。 景可呆呆地抬头看着他。 她表情有些奇怪,面色痛苦,却又眼神迷离,两颊红得快要滴血。 洛华池的手轻轻落在她侧颊。她脸上异常的高热,烫得他回神:这么高的温度,绝对不正常! 但,他给的明明只是帮助修炼内力的丹药,房间里的熏香也是只加了毒草,并无其他媚毒成分…… 洛华池用真气探了探她情况,这才发现由于她刚刚掌握内力便强悍地两拳使了出来,体内真气亏空,原本留存在体内、被真气压制的媚毒又开始蠢蠢欲动。 原本这毒等她真气慢慢恢复就能被压回去,偏偏景可此时情绪激动,耗了她大部分元气。 景可也察觉到了不对:“洛大人,因为我武功精进了,所以……毒又发作了是吗?” 她还记得洛华池第一次说教她习武时,给过她一枚丹药,说吃了可以辅助练武,但会时不时媚毒发作。 “嗯。”洛华池弯腰,抱起浑身脱力的景可。 他抱着她走向对面的厢房,垫在她身下的手很快就被濡湿,景可咬唇,后知后觉地感到羞耻,低下头装鸵鸟。 洛华池没想那么多,他思绪已经被景可那番感激之言和怀中软热的身体冲击得七零八落。他之前问的问题是认真的,他不知道该如何看待景可,此刻只是在想,如果和她血水交融,灵肉合一,达到无与伦比的高潮的话,也许他就能知道自己的内心,到底是如何想的了。 厢房的布置要清冷简约许多,但又透着别样的雅致,和洛华池华丽铺张的风格不同,应该是洛清庭的审美。 浅银蓝的夜色里,床上的女人和男人正做着靡乱不堪的事。 洛华池心绪不宁,伏在景可胸前不断啃咬着她柔软的乳肉,脸颊时不时擦过她乳尖,引起身下人一阵颤栗。 他一路向下,像是想要把她吃掉一样,嘴唇顺着腰线来到她微微凸起的小腹,随后深深将脸埋进去。 景可本来就被媚毒折磨得轻哼,他这么一压在她小腹,她穴口又涌出一股淫水,打湿了身下的被褥。 “呃呜……”她难耐地出声,想撑起身子。但方才那一番折腾对她的消耗实在是大,她刚用手肘支起上半身,就又脱力地瘫了回去。 两人肉体赤裸相对,洛华池贴着她身体,磨蹭着慢慢挪上去,直到头埋进她颈窝,才咬住她耳朵:“怎么了?……” 他弓起身,底下早已勃起的阴茎也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她翕合的阴唇,偶尔往前,狠狠碾住前面充血的肉蒂。 没动几下,景可的身子就不自觉挺起,试图缓解这股尖锐的快感。但阴蒂因此被那紫红的肉棒压得更紧,她急促地抽了口气,过了几秒,挺起的下半身忽然重重砸回床上。 洛华池拨开她阴唇,两根手指伸进穴内缓缓搅动。才高潮过的穴口一张一合,往外一股一股地吐着爱液,内里又死死绞着他手指不肯松开。 “……高潮了。”他鼻尖轻轻抵住她的,“舒服吗?” 景可晕晕乎乎地盯着这张与自己无限接近的美人面,点了点头:“好舒服……” 第十五章只会很舒服H 洛华池抽出手指,按住她胯部,龟头抵在她穴口,将自己血管凸起的狰狞阳物一点点塞进她穴内。 他极力控制着自己想不管不顾开始肏干的欲望,她才高潮过,穴肉咬得很紧,他的阴茎又大,好不容易才塞进去三分之二。 洛华池已经出了一身薄汗,他咬牙,动作极缓地开始抽插。 景可刚开始因为强烈的异物感而挣扎了几下,后面慢慢适应了,小穴无力地含住进出的阳物,不时因为高潮的余韵抽搐一下。 “呼……”她哼哼两声。 洛华池越肏越重,每次插进来时,都比上次更深,试图将整个阴茎都埋进她穴内。为了更方便性交,他索性直起身跪在床上,抬起她臀部往自己阴茎上撞。 肉体相碰的声音和淫水飞溅的声音混杂,景可躺在床上抓着被褥,高潮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洛华池自然感觉到咬着自己阴茎的穴肉越来越紧,他不满地又抬高她屁股,用力插了进去。 这一下,龟头忽然顶到了某处不曾到过的内壁分支口,被蠕动的穴肉吸了进去,重重插到了底。 “呀啊啊啊!”景可尖叫一声,上半身弹起,又脱力落回床上。像是身体某处的快感开关被打开了一样,她高潮了,小穴死死咬住他肉棒,过了几秒后才松开,穴口一波一波地涌出淫水。 龟头和柱身被痉挛的穴肉紧紧裹住带来的快感实在太过恐怖,洛华池本想等她高潮过去再动,可他完全忍不住,受本能支配疯狂肏干着高潮中的小穴,每次插进去都抵住那处软肉碾磨,享受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快感。 “不行了!……啊啊啊……要死了,慢一点……”景可的高潮被无限延长,她嗯嗯啊啊地求饶,每次被戳中敏感点都控制不住地吹水。 “……不会死的……哈嗯、只会很舒服……”洛华池伏下身,在她耳边喃喃。 他抱住她,这个体位入得更深。他第一次顶入她穴内那块软肉包裹的位置,新奇不已,变换着角度不停抽插,那块软肉每次都乖乖抽搐着吮吸他的肉棒。 敏感点不停被刺激,连续不断的高潮让景可双眼失神,下身流的水就没停过。 她瘫软在床上发抖,呼吸急促,穴肉都被肏开了,只会一味地裹着罪魁祸首的阴茎。 “……要坏了……嗯、坏掉了……”她无意识地呓语。 洛华池不喜欢这样的话:“……怎么会坏?” 他死死顶住那块软肉,她外面的阴唇都被磨得靡热。他又开始用力肏干,每次都又狠又猛地撞上穴道深处的小肉口,听到她的尖叫声才后松开。 “啊啊啊……不要,……不行!……嗯、好舒服……” “……还可以更舒服。”洛华池喘了口气,食指中指夹住她肿胀的阴蒂,拇指在最尖端揉按,“哈啊,……给你按摩这里好不好?” 身体几处同时传来的快感残忍地把景可推向了更深的高潮,她瞬间绷紧了身体,仰头想叫却没有发出声音。 穴口咬紧又松开好几回,最后无力地吹出一大滩爱液,阴唇可怜巴巴地边吸着肉棒柱身边往外吐水,像失禁了一般。 她高潮后的脑子一片迷糊,愣怔地看着洛华池直起身。 他一脸欲色,眯着眼得意道:“看,……嗯,我就说了会很舒服……” 他拨开她阴唇,观察了一会儿发抖潮吹的样子,随后满意地抚上她不时因为快感而抽抽的小腹。 她小腹处,比起他之前脸埋进去的时候,现在由于穴内含着他阴茎而凸起了一块。洛华池自己都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因此而兴奋,但他此刻心跳加速,掌根压着那段凸起,来回施力。 景可被刺激得又抽搐了几下,最后晕了过去。她的小穴被肏成一滩软泥,由于过度高潮已经吸不动了,只会流水。 洛华池盯着她的脸,回忆着她之前的反应,手隔着她小腹的皮肉给自己的阴茎按摩。 但是这样迟迟没有射精的欲望,他心不在焉地想起了之前把脸埋在她小腹的感觉,不知不觉便升起一股颤栗的快感。等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射了出来。 他低下头,喘着气抽出来,又慢慢地将脸埋进她小腹处。 情色淫乱的缠绵过后,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用脸颊上的软肉厮磨方才纳入了自己的地方。 但是这样还是不满足。 自己的意识和内心深处的欲望之间,似乎隔了一道鸿沟。高潮到了极致的性爱不能满足,和她皮肉紧贴的爱抚也不能填满,那个漆黑的无底洞似乎永远空虚。 明明她已经向自己下跪效忠了,明明她因为向自己谢恩的感情太过激烈,连体内媚毒都压制不住了,为什么他还是觉得不够? 洛华池迷茫地盯着景可的睡颜,再次呓语出了那个问题:“……我到底该怎么做?” --前世 “筝儿姐姐,我都练了那么久基本功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学内力啊?” 景可抱着女子的胳膊摇来摇去。和慕容叙来京城的这一个月,她已经跟他侍卫们混熟了。她开始系统习武的这些天,进步神速,所有人都夸她是被埋没了的天才。景可最初不太相信,但自己身体的变化自己最清楚,她能感觉到自己在一天天变强。 青筝弹了一下她脑门,笑道:“你去问主子啊!你是他亲自带的兵,我们这些小喽啰可不敢随意操练。” 景可摸了摸额头,脸慢慢红了。自从那次她口胡叫了慕容叙“叙儿”之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变得有点奇怪。往后每次练基本功,慕容叙来检查时,她都感觉很别扭,低下头不敢和他对上视线。 下午,其他侍卫们在周围山坡上训练,景可一个人在院内练基本功。她刚摆好动作,忽然发现前面有个熟悉的人影。 慕容叙正坐在石桌边喝茶,侧对着她。景可偷偷看了他两眼,最后实在忍不住,凑了过去:“叙……慕容叙。” 她想叫他“叙儿”,又觉得难为情,最后还是叫了他全名。 “当着我那么多侍卫的面都叫了,怎么现在害羞起来了。”慕容叙调笑她。 “你……也没怎么叫过我可儿。”景可咬唇。 慕容叙不说话,偏过头去,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咳了一声,正色道:“那个,听筝儿说你想学内力?” “嗯嗯!”景可点头。 慕容叙起身,来到她身后。 景可刚想转身,却被他按住肩膀:“别动。” 她僵硬地站在他前面。虽然庭院里的积雪被清扫干净,但空中柳絮般的雪花还在不停落下。景可紧张得不行,盯着那一片薄薄的雪从空中慢慢飘舞下坠。 慕容叙抬起手,贴在她背心:“感受我注入到你体内的真气……” 景可闭上眼。 明明是如此寒冷的天气,她穿着厚厚的衣物都只能勉强保暖,此刻居然感觉背后就像有火灼烧一般炙热。 “好、好热啊……”景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燥,她掩饰性地抱怨道,“你是不是给我注入太多真气了?” 她转过头,顿时和慕容叙贴得极近。他身上有一股淡香,景可鼻尖微动,抬起头,正迎上那双笑意盈盈的桃花眼。 慕容叙语气无奈:“可是我都还没开始动用真气呢。” 景可一怔,意识到自己好像暴露了什么,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 “我、我只是想到可以学到内力了,太高兴了才有很热的错觉!” “嗯嗯。”慕容叙勾起唇角,笑容风流又明媚,“我知道,我也很高兴。” 景可说不出话了。 她呆呆地盯着慕容叙,冬日晴朗,一片雪花飘落在他眉间,顷刻就融化于他的体温。 她好想变成那片雪花,消融在他含笑的眉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