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北京,紫禁城的琉璃瓦被初升的阳光一照,晃出金灿灿的光芒。金光下的故宫逾发显得*肃穆。太和殿的香炉檀香袅袅升起,代表皇帝威严的仪仗整齐的摆放两旁,百官依品级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司礼太监拉着他那公鸭般的嗓门唱着每次早朝必定重复的一句话。
“臣有本奏。”军机大臣、大学士穆章阿首先上前一步,低头奏道。
“爱卿请讲!”
“臣于府中召英夷公使包令、法夷公使布尔布隆商议借银一事,已有了眉目。”
“商议如何?”
“英夷公使包令、法夷公使布尔布隆以开放五口通商为条件,如不开放则半个银圆也不肯借出。”
“好大的狗胆!”道光猛的一拍龙案,站了起来,“朕的向他们借银子,是看得起他们,他们如此不识好歹,想我天朝上国,岂会没有银子打仗?传朕旨意,天下每家每户都捐一两银子,以为剿饷。此事着户部办理。”
“喳!”户部尚书硬着头皮接了这件差事。
“万岁,臣以为此事不妥,如此纳捐,对于富户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贫家来讲,就像要了他们的命一样。特别是山西、陕西、河南、山东几省,贫户多而富户少,更兼民风膘悍,如捐不起而官府强令捐之,恐人心不稳啊,陛下!”帝师曹振镛拖着老迈的身躯上前直谏。若是别人胆敢阻挠自己的圣旨道光一定会发雷庭之怒,将其拿下,以便杀鸡骇猴。但这个从小教导自己的先生,道光可不便太过于盛怒,若是轻易降罪给帝师,必会被人说皇帝不敬师长。这对于以“孝”治国的封建王朝的皇帝来说断不敢轻易放肆的。
“曹先生,这个……教匪……火器犀利……若没有大笔的银子买西洋利器,恐难以平叛!”
“本王观火器远不及弓箭,准头也不及弓箭,我大清以骑射立国,弓马娴熟甲于天下,只要调集八旗重兵,必可剿灭教匪,何需西洋奇技淫巧之物?”
说话的是惇亲王,被京城百姓“亲切”的称为“霸王”。惇亲王就是当今皇太后的亲生儿子,当年争夺帝位时惇亲王是道光的最大对手。说起这个皇太后还真是一个明白人,惇亲王虽是自己的亲儿子,而道光并不是,但太后知道自己儿子的禀性,不适合当皇帝,因此转而支持道光登基。道光对皇太后心存感激,自己的生母死得早,就将皇太后当成自己的亲生母亲,每日早晚请安,侍奉至孝。而惇亲王总以为道光的皇位都是自己让给他的,越发的飞扬跋扈起来。在京城崇文门当差时竟指使家丁勒索百姓财物,搞得天怒人怨,因摄于惇亲王的权势,竟无人敢言。好在朝中也有一个不怕死的人,此人乃许球,当年任兵部给事中,给上奏了一本,这才止住了惇亲王收“买路钱”的营生。惇亲王虽没有再收买路钱了,被参奏后道光也没怎么惩罚他,仍然当他的惇亲王,这事让一些明白人看清楚了惇亲王在道光眼中的地位。依附惇亲王的人越来越多,其在朝庭的影响力也就跟着水涨船高了,而民间的“霸王”称呼也更加的响亮起来。
不过,王爷就是王爷,他长在北京城中,不了解世界的变化,其思想意识还停留在二百多年前,火枪不及弓箭的时代。
“皇弟有所不知,如今教匪手中的火枪和以前大不一样了……”道光对于这个弟弟拿出了十二分的性子。
“不知可否将教匪使用的火枪与本王一观?若没有亲眼所见,本王还是不信。”
“此事着令伊里布去办。”道光想到仗打了那么久,两个省都被教匪占去了,现在手头连教匪所使用的火枪一支都没有,心底发虚,神色变得尴尬起来。
……
朝内的庭议还在继续,天空忽然传来“嗡嗡”的声音,声音不大,被朝议的人声给掩盖住了,殿内没有人注意。但殿外值班的太监和禁卫军们却注意到了,抬头往空中望去,洁白的云朵中下面,一个雪茄似的巨大白色怪物缓缓的往下降,越来越低,等到那巨物在地上的投影将整个太和殿给遮住一半时,便停了下来,在空中一动不动。接着一个身披大红袈裟的光头和尚端坐在莲花台上,从巨物下腹徐徐降了下来,待可以看清他的眼眉之后,就停在那不动了。片刻,一声宏若巨钟的声音从天空震了下来。
“本座乃无量寿佛爷是也!”不多时,正在庭议的满朝文武跟在皇帝后面挤了出来,一齐仰望着天空。
“你就是在湖广造反的寿佛教匪首?”天不怕地不怕一惇亲王抢先喝问。
“大胆!看本座五雷正法!”只见空中的寿佛爷一挥手,似抛下一物,划着一道白光落在太和殿前的石龙上,轰的一声巨响,崩起无数沙石,待黑烟消失后,龙头没了踪迹。
“大胆狂徒,若不是本座慈悲为怀,尔现在已化为齑粉了!”
下面众人无不惊骇,有不少人顾不得体面,跪倒在地。哈哈哈,本人想的这个损招还真管用,这些个昏愦无能之人,见到佛爷从空中来了,还不吓个半死?我正好借此愚弄一番满清这帮大反派,以此扬威北京。
呵呵,我为了这次行动可花费了不少心思,本来巨型飞艇可以载50人,但我只带了十个人来,其它的载重都用来装道俱。比如刚才我用来表演五雷正法的手榴弹,(为了提高效果,特意柒成白色。)就准备了一千个。我坐下的莲花宝座用涂成天蓝色的钢丝吊着,外面用灯泡点缀,里面暗藏着一套音响,我的话经音响一扩大就成了雷庭之音。必要时还可以放出“仙乐”来。吊篮上装有几十万分传单,都用黄纸写就,背面还画着谁也看不明白的符。为了夜间装神弄鬼方便,吊篮上还装了一只舞台上用的聚光灯,和一套电影放映设备。为了保证安全每人带了一支轻机枪,必要时可以扫射下面。(当然我原本带的两只手枪是不会忘的。)如此种种布置,可谓完美。剩下的就是看我如何表演了。
“绵宁小子,你见了本座为何不跪?”绵宁是道光的小名。
“朕——朕——朕——朕乃天子!”
“什么天子?在天上尔不过是一紫微星罢了,论品级尔比起玉帝来,差了十万八千里!玉帝在本座面前还得让三分。而今你才到人间当了一十八年皇帝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天子乃紫微星下凡,自古都是这么说的。
“朕,不信尔胡言!”道光还嘴硬,他毕竟不是昏庸皇帝。先生曹正镛曾给他说过,君权神授的思想可能是一种假说,这种假说的目的可能是为了更好治理江山罢了。
“绵宁小儿,你不信?看来尔儿时曹正镛给你讲的无神论,你还当真了!曹正镛你是不是在三十年前的一个下午,给绵宁讲过‘君权神授论’不值得相信的话?曹正镛你身为帝师,如此满口胡言,就不怕犯了天条?”
“微臣知罪!请佛祖惩罚!”曹正镛见我点出了他三十年前不为人知的往事,心中大骇,跪下求饶。为人臣子的无论如何不能怀疑君权神授的论调,否则就有可能被人弹劾:怀疑皇帝的权威。可以治大不敬之罪,此罪足以抄家诛九族。曹正镛怎能不害怕!
“绵宁小子,尔现在可信了吗?”
“三十年前的事,想必是隔墙有耳被人听去了罢了,不足为奇!”
“大胆,小小紫微星,尔为何如此狂妄?难道本座就治不了你吗?尔可知道,本座要取尔的性命易如反掌。”我一边说一边将手榴弹四处抛撒,炸得下面黑雾升腾,风云变色。
“朕知罪了!”道光终于明白,不管我是不是真的无量寿佛爷,都可以轻易的取走他的性命,对于随时可以取自己性命的人,没有不害怕的。
“用天威使尔慑服,倒叫尔小看了本坐的本事。绵宁小儿,你抬头看看这是什么。”道光抬头看去,寿佛爷手中拿着的是一本黄色书籍,封面上写有三个字,但太远看不清楚。
“这就是你的生死簿,上面清楚的记录着你的一生。”我说着翻开手中的书念道:“爱新觉罗.绵宁生于1782年,嘉庆帝的次子,生母孝淑睿皇后喜塔腊氏早逝,1821年39岁时登极,在位30年,1850年病故于圆明园。自幼饱读诗书善骑射,温良恭俭让,深得嘉庆帝的喜爱,勤力朝政,意图振兴祖业……”
哈哈,感谢历史老师们,将这道光帝的所有细节都详细的列出来了。种种不为人知的内幕被我一一道出来。偶尔一两件秘闻被人偷听去不足为奇,但是大量的秘闻被人说出,这除非神仙,否则是不可能叫人知道的,这使得道光帝不得不信。当我念到道光于某年某月某日曾说过有对嘉庆不敬的话时,道光连声说,佛爷不要再说了,朕相信了。说着连连磕头,将地板撞得“呯呯”作响,额头上血都流出来了。相传清朝太监专门制作了一种空心的地板砖,表面看起来和大殿里的一模一样,有罪的大臣前来问话时,如事先贿赂太监,太监就会换上空心地板砖,等磕头求饶时,自然可以磕得“呯呯”作响了,皇帝以为他诚心改过,也许会原谅他。但那些没有贿赂太监的自认为清廉的大臣可就惨了,任凭你磕得头破血流,那磕头的响声也不会太响亮,有的甚至磕得昏死过去也不会得到皇帝的开恩。本座今天来这北京,谁也没料到吧,那么这皇帝磕的地板砖也就是实心了的啰,实心的地板砖还能磕出如此大的声音,还真难为了道光皇帝了。
哈哈哈,真爽啊,我一口一个小子、小儿的称呼当今皇帝,皇帝不仅不怒反而向我磕头。我算是享受如此待遇的古今第一人了。这迷信的力量就是大啊!
“尔既已知罪,本座宽恕你!”
“谢佛爷开恩!”道光和他的群臣们松了一口气。
“本座下凡来,并非要夺你的江山,本座要是坐了你这皇位,岂不是自贬身份?皇位在人间算是极位,但比得上西方极乐世界,连一个沙弥都不如!本座放着清福不享,来这人间沾染这些凡间俗事,所为何?还不是尔祖努尔哈赤苦苦哀求,让本座下凡来保尔爱新觉罗的江山!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尔等这般蠢物,西方出现了足以毁灭华夏的妖魔,竟不知,还在这日日醉生梦死!如此这般不争气,本座救尔江山又何用?满清在天命上有三百年江山,爱新觉罗的子孙如不振作,这三百年江山只怕是保不住了。此次降临凡间的西方妖魔本身没多大法力,但其盗来的妖术可以在凡间广泛传授。此等妖术威力无穷,用于武器则可毙人于千步之外,用于舟辑可日行千里,用于耳可听千里,用于眼可视千里……如此种种威力无边,几可危协到天庭之安危。本座临危受命,下得凡尘,教我华夏子民以无边佛法,用来抗拒西方妖魔,佑我华夏……”将西方的科技解释为妖术,又将我所要传播的科技解释为佛法。将列强对我华夏的危害一一道出,惊得众人冷汉如雨。
“尔等放着亡国灭种的威胁于不顾,竟祸起萧墙,起兵攻打我佛教民,绵宁尔该当何罪?”
“朕一时被人蒙蔽,所以……”
“不必多说,尔的所作所为,本座一清二楚。今日本座来此不是为了追究尔的罪过的,而是为了天下黎民免受妖魔屠杀而来的。从即日起,尔下旨将湖广两地做为本座的佛饷之地,用以供养本座的天兵天将。撤回尔的各路兵将,尔的兵将撤走后,本座归还你湖广两地。尔朝庭可按去年标准从湖广两地收取钱粮,但不许驻一兵一卒。吾观叶铭琛和林则徐此两人,虽屡屡冒犯于我,但确实是不可多得的良臣。本座宽宏大量,准许他们继续在湖广两地任职。
本座将于二天后傍晚下凡讲授佛法,普度众生,届时尔可召集万民于天安门城楼下,等候本座降临。”
“谨遵法旨!”道光带头磕谢。也许道光现在正高兴着呢,原本失去的湖广两地,不费一兵一卒,就被大慈大悲的寿佛爷送回来了,虽不能驻兵,但可派官吏,又可收税,正好可以充盈国库,且省了驻兵用的银子。
“本座要归天了,”归天?什么归天?我说出此话来,差点笑死自己,言多必失啊!“尔等跪送吧!”
“恭请佛爷上天!”(靠,他们都说了些什么话啊!)包括皇帝、大臣、后宫嫔妃在内的,数千人一齐跪送,是何等壮观啊,在那一刻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充溢在我胸中。
在数万人的目视中,仙乐响起,漫天的传单如黄色雪花一般飘落下来。飞艇吊着我,缓缓的向着高空升去,最后隐没在一片白云中。
“佛爷显灵了!”
“佛爷救我们来了!”
“我们华夏儿女有望了!”
“受苦受难的日子终于熬到头了!”
……凡是听到我说话的人无不欢欣鼓舞,向着我消失的天空顶礼膜拜。
二天后在道光帝的组织下,百万人聚集在天安门周围,仰望着天空,聆听了我的佛法宣传。我用钢丝吊着巨大的电影银屏,首先放了一场宗教电影,电影讲述的是西方妖魔如何屠杀当地的土著人,这里面剪接了美国人屠杀印第安人的片断,英国人奴役印度人的片断,还有西方人是如何捕获、屠杀、鞭打最后又把非洲黑人当牲口买卖的片断。如此种种惨绝人伦,都是西方人妖魔干出来的。当然最令人吃惊的是佛祖对今后西方妖魔如何奴役、屠杀、抢劫、强奸、烧杀清朝人的预言片断,这些片断剪接来自于鸦片战争、第二次鸦片战争、火烧圆明园、甲午战争。如此悲惨的前景直观的展现在清朝人的眼中,其所造成的震撼是无与伦比的。
最后影片播放了我是如何受佛祖委托,放着西方极乐日子不过,又是如何为了天下黎民,下凡人间带领人们奋起反抗西方妖魔。下面的人群愤怒了,有的大声咒骂西方妖魔,有的对我感激涕零伏跪于地,有的被吓坏了,倦在角落中瑟瑟发抖,也有少部分人指责清政府放着西方妖魔于不杀,却派兵攻打佛爷的天兵天将,是自取其辱。影片结束后,我身披大红袈裟,端坐在灯光变幻的莲花宝座上,在聚光灯的照射下,徐徐从空中徐徐降下,最后停在离地五十米左右的空中。借着音响,我大讲佛法,大讲我的施政纲领,大讲如何扶清灭妖,大讲只有团结在本座的周围才能抵抗西方妖魔。在道光帝宣读恭请我为护国大法师的圣旨时,佛会气氛达到了最*。
当我宣扬佛法结束时,仙乐响起,漫天传单打着旋儿落下,我慢慢的向空中飞去,消失在夜色中……
在飞艇座舱中,我还沉浸在刚才佛会取得的巨大成功中,电报员“嘀嘀、嗒嗒……”的忙碌一会后,神色严峻的将一封电报递到我手中。我展开电报,上面写着:
“我洞庭湖水师,于今日17点遭到清湖北和四川水师的伏击,损失惨重,船只被烧毁三百余,人员伤亡过千……”
“啊——”看到如此惨重的损失,忍不住心中的悲痛,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号叫。
这是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