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人, 她说谎!”
蓝衣女郎冷笑一声, 说道:“我夫郎说他亲眼看到李行出去过一趟, 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做什么,肯定是她偷了我家的鸡!”
李行深吸口气,缓缓说道:“何大人明鉴, 草民问心无愧。”
“大人不若将方员外与张乐夫郎请来对峙, 看看到底是何人说谎。”
“方员外如今应当在来福客栈, 很快就能找到。”
宋杬卿暗自点头, 这人遇事不急不躁,不卑不亢, 说话也十分有条理。
何玦不动声色地看了翟远一眼, 对方立即领命前去,还带了几名衙役。
之后, 张乐一脸鄙夷地看着李行, 嘲讽道:“张家村谁不知道你自幼无母无父, 靠吃百家饭长大, 村长和善才给了你一间屋子, 没想到你竟然还偷我家的公鸡!”
她嗤笑一声, 又道:“听说你一直挑灯夜读想参加科考,真是天大的笑话!就凭你,也想踏入贡院的门?”
“你!”李行顿时转头看向张乐眼神锋利,面色涨红。
前面的话她尽可当做没听见,可是张乐后来的话却让她忍无可忍。
宋杬卿听着直皱眉,怀疑她偷窃语言激烈一点可以理解,但人身攻击就有点过分了。
贫苦出身怎么就不能凭读书提升自己了?
红玉他们拿了把椅子过来,还有各色茶点,可以说是十分周到了。
张乐还想再说些什么,被何玦一句“肃静”堵住了嘴,只能一脸不忿地别过头去。
一段时辰后,有一女一男走入正堂。
那名男子十分瘦弱,身量并不高,年纪应当也不大,还一直低着头,有些畏畏缩缩的。
那名女子看着四十来岁,衣着富贵,左手大拇指上戴着个极大的碧玉扳指。
她气定神闲地对何玦说道:“何大人,在下方宁。”
宋杬卿莫名觉得这个方员外有些眼熟,不过他没将这点放在心上。
张乐见到那名男子,立即上前用力抓着他的手,连忙说道:“巧六,你快跟何大人说,你是不是看到李行偷我们家的鸡了?”
胡巧六面色发白,支支吾吾说道:“何大人,草民今日……看到李行在我家附近出现……没过多久,我家的公鸡就少了一只。”
张乐顿时一脸得意:“何大人听,我夫郎都说他亲眼看到了。”
她又转身看向面色难看的李行,扬声说道:“所以我家的公鸡一定是被李行偷了!”
李行双拳握得很紧,指节微微泛白,嘴唇翕动,最后只道:“何大人明鉴。”
何玦淡漠的目光落在胡巧六身上,冷声问道:“余只说一次,公堂之上,不得胡言乱语。”
“胡巧六,你方才所言是否属实?”
胡巧六身子一颤,飞快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很快垂下头,声音细弱蚊蝇:“……回大人,所言属实。”
何玦面色未变,继续说道:“胡巧六,你既说你看到李行的身影,那你是在何时看到的?辰时还是巳时?”
胡巧六眸光闪了闪,动了动嘴唇:“是、是巳时。”
“巳时几刻?”何玦逼问道。
“巳……”胡巧六目光躲躲闪闪,根本不敢直视她,双手紧紧搅在一起,身体甚至在颤抖。
“草民不记得具体是什么时辰了……”
张乐见状连忙说道:“何大人,草民夫郎怎么可能记得那么清楚?既然他都看到了,肯定是李行偷的——”
“啪!”
何玦将手中的惊堂木一拍,冷然道:“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她的视线在正堂内扫过一圈,最后继续看着胡巧六,说道:“若你当真看到李行偷了你家的公鸡,那你当时为何不高声呼喊,让人抓她个正行?”
胡巧六咬了咬下唇,艰难说道:“回大人,我……我当时太惊讶了,忘了喊人。”
何玦眸光冰冷,眼底划过一丝讽刺。
“何大人,”一直沉默的方宁开口说道,“在下作证,今日上午李小姐与在下一直在屋内商谈事务,中途从未离开过。”
她缓缓转头瞥向面色发白的胡巧六,淡淡笑道:“倒是在我离开之际,我似乎看见这位公子和一位中年男子发生了争执,不知其与此次失窃可有干系?”
胡巧六浑身一震,脱口而出道:“和我爹没关——”
他声音一顿,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后下意识转头看着张乐,骤然对上她难看的面色。
“胡巧六!到底怎么回事?!”张乐怒吼道。
“妻主,”胡巧六面色慌乱,极力想解释什么,“我爹他突然来了,在鸡圈里抓了一只鸡就走,我实在拦不住他……”
“胡巧六——”张乐只觉心在滴血,气得头脑发昏。
如果这鸡是李行偷的,她还能要回来,可如今告诉他是那个没脸没皮的老男人抢的,她还要得回来个屁!
她气得七窍生烟,指着胡巧六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宋杬卿看得一盘点心都要吃完了,心里知道这失窃案基本上已经真相大白。
不论胡巧六是否真的拦不住他爹,至少李行是无辜的,而且这件事最后算是张乐的家事,何玦也不能插手太多。
最后,张乐不情不愿地给李行道了个歉,扯着胡巧六回家了。
李行洗刷了冤屈,面上带着微笑,由衷地向何玦和方宁表达了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