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怀瑾觉得孩子还是要有同龄的玩伴才好,整天和他待在一起,失了小孩子的活力。

    既然庄子里没有能一起玩的玩伴,那便去村里看看。

    不过他也不仅仅是为了让云初能与同龄人有个接触,同时也是想了解一下枣沟村村民们的情况。

    周海草的爆单让云怀瑾意识到,豆浆粉是真的好卖的。

    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他觉得渝州商船这趟回去,再来的时候,怕是就能有更大的生意。

    生意做大,离不开人手。

    现在庄子里的长工,丫鬟和小厮,已经全都用上了,做出来的豆浆粉量也只够一个渝州商船。

    后面豆浆粉大额出货,肯定还是要招人。

    古代不比现代,招人的话最好还是招知道点根底的好。

    枣沟村和山前村是云庄下头的村子,这两个村的村民,将会是首要人选。

    虽说云怀瑾想要招村民做工,并非一定要亲自前来。

    只是他自己在庄子里闲着也是闲着,正好还能带着云初出来玩玩,也不必在那院子里拘着。

    ……

    云庄距离村子有一定的距离,云怀瑾没有坐马车,而是坐了牛车。

    板车上铺着厚厚的干稻草,上面又铺着柔软的被子,云初上去的时候,整个人都陷进去,还懵了一会。

    随后又发觉好玩,自己个悄摸摸的左右滚滚,偷偷傻乐。

    徐老栓赶着牛车,晃晃荡荡的去了离云庄最近的枣沟村。

    乡野小道,两边的田地广阔。

    云初缩在云怀瑾的怀中,看着熟悉的场景,心境却与之前大不相同。

    那时的他,只觉得这条路长的可怕。他怎么也走不到头,看不到人,也找不到吃的。

    回想过往种种,云初只觉得如今像是在做一场真实的美梦。

    他下意识的抓紧云怀瑾的手腕,低下了头,长长的眼睫盖住眼中的情绪。

    云怀瑾看不到孩子的脸,只以为云初的陡然用力,是因为牛车颠簸,怕歪倒才会抓紧他的手。

    因此他又稍微用力些的将崽崽抱紧,温和清润的声音在崽崽的头顶响起,“阿父抱紧乖宝了,别怕,不会摔倒。”

    云初听着声,鼻尖有些酸涩,这是此前他不会有的关怀。

    他将自己的脸贴在云怀瑾的手背上,感受到了真实存在的温度后,嘴角扬起浅淡的笑意。

    牛车很快便到了枣沟村,村口坐着不少妇人和嫁了人的哥儿,正带着孩子在话家常。

    这时候是农闲,家家户户的壮劳力,基本上都出去找活干了。

    有的是去码头扛大包,有的则是去县城里的富贵人家当小工,总归不会在家里闲着。

    枣沟村寻常不会来外人,更别提是坐着牛车来的。

    村口在拉呱的妇人和哥儿们远远瞧着牛车过来,就已经讨论猜测开了。

    直到牛车靠近,声音才逐渐消停。

    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牛车看,目光里充满了好奇与打量。

    徐老栓被看的心里有些发毛,直接扭头扶着东家和小东家下牛车。

    父子二人下牛车后,与枣沟村村口的妇人和哥儿们打了个照面。

    原身没有出过庄子,也没有来过枣沟村。

    虽说他声名在外,但是庄子下的两个村子,也没有人见过他到底长什么样。

    而之前云初每次出现在村子里的时候,都是灰头土脸的,样貌本就看不清。

    如今云初的变化也实在太大,村民们根本没有认出来人。

    云怀瑾的衣服质地用料都很好,全是原身置办的,他在自己身上是非常舍得花钱的。

    而不久前云怀瑾给云初买的衣服,也都是好料子。

    父子二人翻箱倒柜的,也找不到一件粗布麻衣,只能就拿了柜子里最不扎眼的颜色套在身上。

    但即便如此,也足以叫村口的妇人和哥儿们知道,来人身份不简单。

    至少不是穷苦百姓,人家穿的衣裳不仅料子好,针脚细密,更是连块补丁都没有。

    不像是他们,身上的衣服全是补丁。

    这种明显的差距,即便是没认出来人身份,也依旧让村口的妇人和哥儿们没有第一时间说话。并且全都站了起来,有些畏惧的等着牛车上下来的人先开口。

    云怀瑾看出了村民们的拘束,还有肢体语言透露出的畏惧。

    他看着目之所及,全都是补丁缝合的衣裳,干瘦的身体。大冷天依旧是穿着草鞋,甚至有的草鞋已经烂掉,且并不合脚。

    在不远处玩耍的小孩子们,看到有陌生人来,还是衣着贵气的。他们天然的有些害怕,这时候也都靠近了大人,缩着脖子贴着自己的阿父还有娘亲。

    小孩子们瘦巴巴的小身板,穿着并不合身的破布衣衫。有的光脚,有的也是穿着不合脚的草鞋,正偷偷摸摸的打量着衣着精致的父子二人。

    云怀瑾看着人群,在南城时,他以为自己已经见到了这个时代里,底层人的穷困。

    此时此刻,他才知道,自己那时所见不过是冰山一角。

    他很快收敛了心绪,对着前面站着的村民们道:“我是云庄的东家,云怀瑾。”

    不说还好,一说村民们更害怕了。

    本来还有些散开的人群,短瞬间内聚到了一起,一个个的连头也不敢抬了,呼吸声都轻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