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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悲愤!

    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多的苦!

    他虽然不太清楚脚气是什么病,但这两个字就不是什么好词,他勉强维持着优雅,放了几句狠话后,哭答答地下山了。

    哭都是背着人的。

    硬是保持着自己的倔强。

    他一走,老观主没看姜烛一眼,也准备进屋。

    至于跪,她爱跪就跪,随她。

    “师父,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姜烛大约还是有些不死心的,“追杀我母亲的人是你,将我母亲尸体丢进诡异世界的人,也是你?”

    老观主脚下一顿:“是。”

    “为什么?”

    以姜烛对老观主的了解,他这样做,一定是无奈之举。

    一定有非这样做的理由不可。

    却只听老观主不紧不慢地开口:“一场误会而已。”

    其实也不算误会。

    当年离枭以鬼尊自居,频繁在诡异世界发动暴动,鬼主四处奔波,勉强压制,她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于是开始孕育姜烛。

    但因为离枭丧心病狂拿诡异的命来作恶,终于还是引起了老观主等人的注意。

    世界万物,相生相克。

    有克制诡异的鬼主,自然有克制鬼主的人。

    而克制鬼主的,就是老观主他们。

    他们也拥有传承,天生可以抹杀鬼主。

    所以当初离枭暴动,老观主等人以为是鬼主心怀异心,所以开始追杀她。

    最后发现是误会一场,便只能将鬼主的尸体丢进诡异世界里,以她最后的力量,来维持诡异世界短暂的平衡。

    但鬼主的尸体,总归是比不上她已经传承出去的血脉之力的。

    这才导致诡异世界越来越猖狂。

    “一场,误会?”姜烛双手支撑着地板,勉强没让自己倒下,她低着头,“我母亲的一条命,在你眼中,就只是一场误会?”

    她那时虽还未诞生,却已经能感觉到母亲的无助与痛苦。

    无法解释。

    无法逃脱。

    母亲算到了她无法诞生,会成为鬼婴,知道一旦被老观主等人发现,她只有死路一条,于是用尽最后的力量,爬到乱葬岗。

    利用乱葬岗的怨气隐匿,将她托付给山间精灵。

    母亲死后,山间精灵从尸体里挖出她,丢进臭水沟,隐匿气息,如此才躲过一劫。

    母亲那样绝望的情绪,她至今不敢忘。

    所以她想让母亲入土为安。

    而这样痛苦残忍的死去,在老观主嘴里,却只是一场误会。

    一场误会,无人查证,就要了她母亲的命。

    一滴血泪,坠在地上。

    “师父,你,后悔过吗?”姜烛一字一顿。

    应该是后悔的吧?

    母亲的命,也是命呀。

    老观主垂下眼眸,回答得风轻云淡:

    “从未。”

    “我的所作所为,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我问心无愧,何来的后悔?”

    问心无愧啊。

    姜烛手死死握紧,又坠下一滴血泪:

    “可我母亲,也问心无愧!”

    第402章 他好像真的错了

    经受各种痛苦长大,被迫舍弃一切,不曾黑化的成为鬼主,是得多良善的人啊?

    是了,鬼主的血脉是极为优质良善的,否则也不会被选定代代传承。

    而那样一个温柔良善的母亲,在拼了命压制诡异世界,疲于奔命,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性命孕育下一代鬼主时,遭到的却是追杀。

    她或许至死都觉得,自己做的都是值得的。

    即使说尽了话也无人信她,但她依旧坚信着,总有一天,真相会来到。

    正义会来到。

    会有人为她平反。

    可事实却是,即使知道了真相,也无人在意。

    她得到的只是对方的一句:

    “一个误会而已,我问心无愧。”

    真是,好一个问心无愧啊。

    老观主终于回头,见姜烛身上鬼气波动得异常剧烈,眉头皱起:

    “一旦孕育下一任鬼主,在鬼主诞生之际,她就会死,她原本就是要死的,即使不死在我们手里,也会死在诞下你的那天。”

    “相差不过几日,你何必如此?”

    生死有命,老观主虽然愧对过此事,可后来转念一想,鬼主终究是要死的。

    总归姜烛没死。

    他们也不算犯下多大的错。

    “是啊,不过几日,反正她活得好不好,都是要死的。”一滴血泪再次落在地板上,“死前再痛苦也无所谓。”

    反正,一个祭品而已。

    既然已经被祭祀出去压制诡异世界,死前被追杀得再绝望痛苦,又有什么呢?

    总归,她已经保护了下一任祭品不是吗?

    “或许在你们眼里,母亲只是在保护传承。”姜烛说道,“但在母亲眼里,她只是想保护她的孩子。”

    所有人看到的,只是传承,只是下一任鬼主。

    只有母亲看到了,她的孩子。

    她费尽心力,也要保护的孩子。

    老观主眼神变了变,却依旧是那副仙风道骨的正派模样:

    “已经过去了的事情,不必如此执着。”

    他大约是有些愧疚的。

    姜烛依旧垂着头,声音很轻,轻得像是说不出话来了一样: